残花败柳

在一座宏伟的大宅子里,有一个可爱的小少爷,小少爷每日转战于卧房与书房两地。书房外有棵梨树,是老爷为怀孕的夫人种下的,于是梨树与小少爷同岁。恰逢梨花盛开,微风阵阵,漫花飞舞。“花梨,你就叫花梨吧,花凋谢后就会结果。”

在小少爷龆龀【古时男孩八岁被称为龆年,龆龀指垂髫换齿之时】之际,夫人再次怀孕,且是龙凤胎。之前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在不经意间受了冷落,好似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期待母亲腹中的胎儿的到来,为还未来到这世间的他们做着各种准备,衣袜鞋,奶娘,用具……有时小少爷喜欢的糕点也会被忘记。小少爷日日在书房,却没再认真学习了,因为就算被夫子夸奖,也比不上母亲被她腹中胎儿踹一脚,使父母开心。

不开心的小少爷常常在窗边对梨树喋喋不休,好似这样梨树会安慰他似的。但那梨树就像是妖灵一样,在小少爷落泪时会飘落花瓣,在他难过时窗边伸来一枝结了饱满梨子的枝桠……小少爷平日里最喜欢在书房呆着。赞美梨树,“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李白 宫中行乐词八首】“雨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仲殊 柳梢青?吴中】……似鸦片,似精怪的媚术,小少爷常常沉溺书房,确切说来是书房边上的那棵梨树。

恍惚间,小少爷见一个白衣的总角女孩去翻看他的书籍,阵阵清幽梨香弥漫空气里。小少爷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三番五次做这样的梦,小少爷来到梨树下“小花梨,是你吗?你直接出来吧,我教你识字看书,你能陪我玩吗?”“小花梨?你听见我说的了吗?我是不骗你。”……“那好吧,你愿出来就算了吧”。自此,小少爷拜日在梨树下认真读书,收集一些游记,画本子,给梨树讲述,也放一些在窗边的书桌上,以供小花梨翻看。清晨,书桌上会出现两个大大的梨子,这使得小少爷确定小花梨能听见他说话,还会出现,只是有些害怕他而已。小少爷会留下好吃的糕点,糖人,瓜子在书桌上,日日不同,二日总会发现,有些被吃光了,有些只动了一口。

五年后,小少爷日日把调皮的弟弟妹妹带到梨树下,教他们识字,这里一片嬉闹,不在沉静。这日,小少爷来到梨树下,不再像日常一样絮絮叨叨说些什么,而是盯着梨树,眼中流露些许悲伤。日暮,小少爷转过身“小花梨,明日我将要离开这里了。母亲病重需回京,且再过几月,我也将去参加会试。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许是听见梨树枝桠发出的声音,小少爷停了下来“不过,别担心,我吩咐了下人,每日的糕点,小吃依然会给你备着,书房里的书你也可以去翻看,就此别过。”梨树唰唰作响,似哭泣,不舍一般。

夜里,小花梨看着熟睡的小少爷,吐出一颗珠子,泛着淡淡的晕光,给少爷系在颈上,施以法术,除了自己,谁也无法解开,哪怕是小少爷自己也解不开。“我会来找你的,这次你不会再有事了,还有啊,我不叫花梨,我叫妘婳啊,不过,无所谓,都是你取得名字。等我,一定要等我。”在小少爷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就消失了。

小少爷醒来,发现胸前的珠子以及枕边的梨花瓣,随机知晓是小花梨。坐上马车回头望见梨树枝桠在风中晃动。

小少爷到京城后,母亲病情稍稍好转,与本家兄弟姐妹出游,结交了许多好友。月余,参加会试。这天有人来报,小少爷中了贡士,排名居中,不久便接到来信,那棵梨树在少爷离开后不足三月,不明原因竟枯死了。

参加欢庆酒宴时,心中难过,不免多饮了几杯。恍惚间,看见花梨走近。

“怎喝了如此多。”

“我以为你死了……”

“我说了,这次我不会舍下你一人。”

“这珠子是你的吧。”

“对啊,我给你的信物,为方便寻你。”

“那我也给你一个定情信物吧。”

“过几日,丞相将要为你们儿郎与世家女子举办春日宴,为的是招揽人才,你须得在众多女子中认出我。”

“那你把这根梨花簪带上,好吗,不然我如何寻得你,又不能直接盯着其他女子看。“

“我会给你提醒的,早日歇息。”

如果不是第二天自己做的梨花簪不见了,小少爷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没多日,丞相发来帖子。以梨花林为界,一边是俊男一边是才女。“这如何找得”小少爷心想,不知觉间,来到竹林边,一袭白衣飘过,落下香囊与一支十分熟悉的梨花簪。果然是她。回家后,托母亲私下询问,原来是侍郎大人弟弟的女儿,姓萧名妘婳,父母被山贼杀害,寄住在大伯家。托母亲前去求亲,其大伯大伯母欣然同意。

九月初九,是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夜晚,宾客离去,新郎推开新房门,见他的新娘端坐在床边,用秤杆挑起那一对绣着鸳鸯的红盖头,略施粉黛的美貌惊艳了小少爷。“这头冠十分沉重,夫君,劳烦你帮我取下来。”这才惊醒痴呆的小少爷“哦哦,好的,饿坏了吧,那边有水,洗漱后来吃点东西吧。”

那对龙凤烛照亮这个新房,照在新娘顾盼生辉的小脸上,照在新郎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两人共举杯,和合卺酒,新娘优雅的吃着食物,小少爷不紧不慢的布着菜。

“你就是小花梨吧。”

“是啊,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那你怎么成了萧妘婳?”

“我从来就是妘婳啊。“

“那你是妖吗?“

“你希望我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都没关系,你没害过人啊。”

“你怎知我没害过人。”

“不知道,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得你一定不会害人的。“

“没错,我是只妖,萧妘婳九月初一就郁郁而终了,我就借用了她的身体。为了和你在一起,这一世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嗯?什么?我们不止这一世吗?”

“不,我要你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不要担心,我会来找你的,无论你在哪里。“

“好啊,那无论我在那里也会一直等你来的。”

……

“娘子,吃饱了吗?今日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夜不可辜负。”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二日,妘婳先醒来,看着小少爷的眉眼,用手指去描绘他的眉眼,喃喃道“阿轩,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我一定会抓紧你,哪怕下地狱,你也要和我一起,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什么我的,你醒的可真早,难道是昨晚我不够用力?”小少爷笑道,把他的小花梨搂紧在怀中。妘婳紧紧抱着小少爷,把头埋在他怀中”你只我的,不论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不可以抛弃我,好吗?“

“我的小花梨,我一定紧紧抓住你,让你无处可逃。“

妘婳心想“阿轩,我不再是你的妘婳了,这一世,我是你的花梨。下一世我也要是你的。”

“再睡一会,还早,待会我们和母亲一起去吃早饭,她说,今日可以迟些去。”

二人又相拥睡去。

这一世我们能在一起,下一世也会在一起的。

小花梨是个特殊七色花修炼而成的,其实,她不再会有下一世了,七片花,七世,最后一世才在一起,前几世不是生离死别,父母不同意,亦或是遇见除妖道士,亦是君老我生,这一世终于圆满了。七色花,终于开尽了它的花期。



注:  残花败柳:出自《墙头马上》,意思是凋残的柳树,残败了的花。旧时用于比喻生活放荡或被蹂躏遗弃的女子。

你可能感兴趣的:(残花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