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冬天的回忆

23JUL

初中时候我寄宿在离家30里的镇上中学，每周放假一次，星期五放学之后就可以骑自行车回家了。因为害怕一个人走夜路，我一般和班主任老师请一节课的假，先走一步。冬天很冷，如果不想被冻得头痛，就要做好保暖。我先是戴上针织的线帽和口罩，然后把外穿棉袄的帽子扣上，再用一条长长的厚厚的大围巾折成鼻梁到下巴的宽度，从前面把脸捂严，紧紧地系在脑后，如果围巾长度够用一般会从脑后再绕道前面系在胸前，因为这样更能捂住身体的热量。这副武装之后，很是笨重，想扭头看车看人有点费劲。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皑皑白雪，道路上的雪被压的光滑磁实，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摩擦阻力变小了，车子蹬起来滑的很轻快。要想把自行车骑得平稳，还真得时刻握紧车把，紧盯着路面，万一有个坑洼没看到，肯定要摔个大跟头的。眼睛盯着白晃晃的路面，精力高度集中一段时间后，会有点疲劳，这时候我一般会抬眼看一下太阳的位置。太阳也被冻得瑟瑟颤抖，想用更快的速度缩到地平线以下。太阳将落的时候，天气就更清冷了，加上已经骑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在穿过衣服与凛冽的寒气相遇的时候，胳膊大腿处是轻霜，胸前背后和帽子上是厚厚的一层。呼出来的热气遇上被冻硬的睫毛和眉毛迅速凝结成小冰晶，冰晶积攒多了就成了和树挂一样的睫毛挂，经常走个十里路左右就要停下来把手从热腾腾的棉手套里抽出来，趁着热乎劲勿在眼睛上几秒钟，等睫毛和眉毛上的冰晶，霜融化一点，赶紧纠下来，不然的话，不断呼出的热气将上下睫毛的霜融化之后冻在一起，完全睁不开眼睛。太阳落山之后，寒气从雪面上升到半空，清冷的空气吸入鼻腔好像是一把把极小极锋利的小刀，翕动一下鼻子，原来是被冻硬的鼻在作怪。脚趾和手指最容易冻得没有知觉，所以在骑车的时候要经常有意的活动手指，脚趾，检查他们依然受大脑的指挥。30里路要经过是十一个村庄，最后一段路，一般都是屁股离开车座，用全身的力气轮流去踩踏板，这样全身动起来感觉没有那么孤独，而且骑的更快，当我看到村口等我的奶奶，仿佛从冬天直接进入了夏天，顿时暖流从眼睛用到脚底。多年以后，每当我和朋友细说这种睫毛被冻住，鼻毛被冻住的经历，他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姜戎《狼图腾》天越来越冷，大约走了一半路程，太阳被懂得瑟瑟颤抖，缩到地平线下面去了。雪面的寒气升上半空，皮袄的皮板也已冻硬。陈阵晃动胳膊，皮袄肘部和腰部，就会发出嚓嚓的摩擦声。大青马全身披上了一层白白的汗霜，马踏厚厚积雪，马步渐渐迟缓。丘陵起伏，一个接一个，四周是望不到一缕炊烟的蛮荒之地。大青马仍在小跑着。并不显疲态。它跑起来不颠不晃，尽量让人骑着舒服。陈阵也就松开了马嚼子，让它自己掌握体力，速度和方向。陈阵忽然一阵颤栗，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他怕大青马迷路，怕变天，怕暴风雪，怕冻死在冰雪荒原上，但就是忘记了害怕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