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蜃子(三叠 海楼会之变起)

蜃子急引众人出天水宫。但见一楼船浮荡海上,巍峨如山。众人仰望之,船首立定三物。其后支离威、支离丰、支离刚、支离强,居中一人,白发红衣,头大如斗,颈似修竹。半脸明艳如红杏,半脸晦暗似土灰。散发纠结,动若游蛇。上首一物,似人而首垂于脐,周身脉络暴露如渔网,眼高于顶,似睁微合。

下首一物尤奇,双肩似臂上举,首埋于下阴,唯双眼自臀后出。跨下一彘,自彘腰际前白后黑,此物臀首同处黑白分际。其目光锐利如刀,音色喑呜叱咤。左手捉一鼠,首鼠以两端,右手挽一蛇,婉转而妖娆,此人正是支离德。

支离疏眼高于顶却昂首天外,环视周天,綦寻英娘欲裂而食之。居中支离玄真颔首微哂,满面春风。支离疏近侧一人,肚腹如鼓,其一手执牛角石号,一手擂己腹;号声如筚篥,尖刻刺耳,擂腹似金震,远播海内;以是自吹自擂而声势浩大。方其时,云滋雾漫,明暗隐现,众人恍惚,惊惧非常。

蜃子二目如电,观得真切,心下暗惊。众人隐约未能细审,惟觉阴森恐怖。蜃子曰:“诸君勿惊,且暂登蜃楼。贵宾驾临,待吾一会,见谅!”言未已,哈一青气,众人凌空而起,直入蜃楼九重之内。

昂首天外者寻英娘未竟,忽俯视蜃子曰:“贝子别来无恙,英娘安否?”

蜃子曰:“支离疏,是非曲直皆已定论。奈何岛主何执也?且宝儿浮荡游魂涧,阁下如此强梁,何忍也?”

支离疏闻言大笑,声若漏气。复曰“贝子莫非与英娘私乎?”话未已,楼船惊笑,音如鬼魅。

蜃子独立于海波之上,正欲答言。骤见一匹白马踏浪而来,马上一人,红袍似赤焰,背负双剑。英娘,正是英娘!天下无双之英娘!

“蜃兄勿惊,英娘来也!”蜃子闻言,心头一热。欲言又止。忽楼船飞掠一物,疾如惊鸟,直扑英娘。蜃子大惊,英娘略避之,只见支离疏执“阴阳绝命锤”突袭英娘。支离疏一击不中,遂伸左臂遽张“十恶不赦手”攫取英娘面门,右腿高抬“断子绝孙”脚,猛踢英娘前胸。变生肘腋之间,电光火石之际,但见英娘后仰前翻,抽双剑“平分秋色”,上撩下划,直取支离疏双臂,疾如流星星赶月,灿若烟霞霞光飞!

唯闻一声惊叫,支离疏双臂齐飞。一臂坠海,五指恨恨,犹自屈伸;一臂飞落楼船正落彘首,彘惊蹿,支离德跌于海;支离玄贞拂袖,伸缩之间,疏、德皆卷归楼船。“威丰刚强”惧支离贞犹甚于支离疏,贞未首肯,谁敢造次?惟隐忍耳。

贞微哂曰:“英娘果然英杰!蜃子,可一赌否?汝胜,我等任凭发落,自此恩怨两清,无稽岛烟消云散,海楼波平,支离贞在,从汝所愿。吾胜,贝子归去,英娘授首,与会海楼者任吾处置。贞在,无论“东郭西门”,永葬海底,何如?”

海蜃子心下踌躇,未置可否。但见蜃楼摇摆不定,似欲倾倒。遂运心神,蜃楼渐定,遥望海市,星火黯淡。恍惚之间,星火重辉,心下稍定曰:“阁下高士,无乃过乎?!”

支离贞狂笑三声,继之恨恨曰:“四海之内,莫非我心,方内方外,岂违吾意?今吾不动刀枪,但以吾指三点海楼,顷刻之间海楼灰飞烟灭!信乎?!君且观之。”

言已,遂于红袍内袖出一只右臂,食指轻点,惟见蜃楼飘忽如风中之柳,只是不倒;支离贞微微一哂,复出左臂,只是轻点蜃楼。隐约之间,一道白光直射蜃楼,顿时海眼沸腾,蜃楼惊震,九重楼台,七星铃铛“叮当”声齐作,甚者,九重众人十之八九匍匐余地,望贞而拜。以致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而顿足捶胸,怨尤被蜃子所误。

蜃子闻声叹息曰:“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惜哉!惜哉!”旋疾喝曰:“且慢!”

“蜃子,非贞绝情,今悔之晚矣!”支离贞言落臂起,出左臂,五指回缩,六指微伸;心连意接而“指眼”遽张,一道青光直贯蜃楼。刹那之间,蜃楼崩摧,黑白迷离;云蒸雾腾,风雷激荡。

一时间,虹桥隐,海市没。九重蜃楼内众人如微尘四荡,纵横纷飞。虚空惊魂于无所之,文心破碎于海空间。英娘骇然。此际一道青光暴起,直冲黑白迷离深处。

欲知后事,且看下节“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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