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见栾梅挡住自己的去路,心里暗暗叫苦,上次的城墙事件,他真怕了这个敢说敢想又任性的倔强女孩,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告诫自己,不能硬碰硬。
阿伟马上现出亲切的笑容:栾梅,你看上去,好多了。
栾梅没吭声。
阿伟接着说:我早想去看你,实在脱不开身。
栾梅冷笑:不是脱不开身,是被骚狐狸缠住吧。
阿伟:你说莉娜,哪呀?
阿伟轻轻抚住栾梅的手:我想为未来多攒点钱,许莉娜是最好的人选,你见过她的小洋楼吧,在南京城不数一也数二啊。
栾梅用拐杖往他身上猛打,阿伟躲闪着:别这样,栾梅,你的身体刚恢复,别再犯,姐姐照顾你,很辛苦。
这句话让栾梅停止打他。
阿伟:以前,我答应过你,请你去吃鸭血粉丝,记得不?
栾梅:我不去,我要你回答我一句话。
阿伟:你说。
栾梅:我和姐姐你选谁?
阿伟:栾梅,别任性好不好,你让我难做,我现在娶了许莉娜,你千万别惹她,她若发火,我们都招架不了,再说,你姐姐怀了我的孩子,就是纳妾,也是姐姐在先,对不对?
栾梅:我不管,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敢不来,我会做出比上次更狗血的事。
栾梅说完,架着拐杖走了。
这丫头,疯了。阿伟无奈的摇摇头。
阿伟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走在街上,从前,为了生计奔波,每天走的来回自己都记不清,现在,常常坐车出行,匆匆忙忙,不晓得忙些什么。
商家摆出冥钱、纸扎小人和冥器,阿伟记起,马上到清明了。每年清明,阿伟父亲会带全家人去城郊老林子上坟,顺便回趟爷爷家,阿伟家是南京老户人,这是家里每年的大事,他作为长子,是不能缺席的。阿伟想起自己的家,自从和许莉娜结婚,很少回家,他总安慰自己,忙完这阵再说。
富贵门807号院,阿伟有段日子没来,走进院便发现有种空旷冷清的感觉,老辈人说,这样说明此地阴气过旺,有不好的东西逗留,他打了个寒噤。
王化儒家门的封条特别显眼,窗台的砖墙,竟生出杂草,更添荒凉。柳雄飞的家门上了锁,靠墙的琼花树生气勃勃,绿叶繁茂。
程子昂家大门紧紧关着,不知家里有没有人。奇怪,栾老板的家平时因为做生意都是大门敞开,这样,房间里光线明亮好做针线活,并且,招揽生意。
大白天,关门干嘛?正想着,响起开门声,阿伟忙躲进到柳雄飞家的厨房,悄悄看见栾馨出来,警惕的看了看院子,阿伟看见她的肚子明显凸起,一会,几个庄稼汉装扮的汉子分别从屋里走出,消失在门口。这会的栾家,敞开大门,栾红拿出几件衣服挂在门口,当招牌。
阿伟从厨房出来,喊道:栾红。
栾红见是阿伟,高兴极了,阿伟哥哥-----大姐,大姐,阿伟哥哥来了。
栾馨:胡说,他怎么可能来。
当阿伟来到栾馨身边,栾馨猝不及防愣住:你,你来干什么?
阿伟:来看咱们的儿子。
听了这话,栾馨气不打一处来: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要点脸,好不好!
栾红看他们两个吵嘴,拿起扫帚:你欺负我大姐,走,你走,快走。
阿伟:别这样,栾馨,、栾馨,我有要紧事找你,是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
栾馨:这孩子与你何干?
阿伟:你听我说。
栾馨伸出断了半截的手指:你害我害的还嫌不够,当真要把我们娘两逼上绝路。
阿伟:我真是替我们的孩子着想,你为我想想,我有多不容易。
栾馨:你这条负心的狼,我不想见到你。
阿伟急了:我不是你说的那样,天底下比我更坏的男人太多了,栾馨,你知道,我爸爸每天拼命拉车,我妈妈节衣缩食,他们都是好人,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是,他们总是吃不饱饭,没有衣服穿,我小妹妹生病,看着发烧的她躺在床上痛苦的样子,我有多难过,我们想去看医生,可我们穷,拿不出请大夫的钱,穷人,因为我们是穷人,挨饿受冻生病瘟疫象苍蝇舔蜂蜜一样,紧紧跟着我们,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不想让我的儿子过那样的生活,你懂吗?
栾馨:我们是穷,没有富人们有钱,我们靠自己,有手有脚有手艺有力气,富人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贪慕虚荣贪慕小洋楼,你去你去你去,你不是不承认我们娘俩吗?告诉你,我想好了,等这孩子生下来,我,掐死他。
阿伟听到这话,激动起来:千万别这样,栾馨,我是来认错的。
栾馨更生气,跑进厨房,操起菜刀,对准自己的肚子:你如果再不走,我砍给你看。
阿伟吓坏了,他怕栾馨真下手,那他真的前功尽弃:别冲动,别冲动,我走,
他往门外退去,身体碰到柜子,柜子上的相框歪到,眼看滑落到在地,阿伟眼疾手快的接住相框,原来是栾老板的照片,他把照片放回原处,长叹道:唉,栾老板,你要是不走,也能替我说几句好话啊。
阿伟的话引起栾馨的注意:要是不走?你知道我爸爸的下落?我爸爸去了哪里?
阿伟发现自己说走嘴:我是说,栾老板要是还在这个家里,不会这样对我,会听我的解释。
栾馨:我爸爸在哪?
阿伟的冷汗冒出,一溜烟跑了。
一连三天,阿伟惊魂未定。本想与栾馨,共同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圆,共同合作,为许莉娜顺利得到家产做好备胎,没想到挨顿骂,还不慎漏嘴给自己险些添麻烦,女人,你到底是个什么鬼?善于记仇,没有眼界。
这天,阿伟在办公室无所事事,栾梅架着拐杖直接踱到他的办公室:阿伟,我来听你答复。
阿伟早把栾梅那档子事忘到爪哇国,心说,我的小姑奶奶,你又来催命啊,女人,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按铃喊来两个人,对他们耳语几句,对栾梅说:你先去等着我,我一定回答你。
两人拖起栾梅便走,连拐杖都被扔在办公室,阿伟拿起拐杖,用膝盖一使劲,咔嚓,拐杖成了两半:你们这家人,全是我的克星。
打发走栾梅,阿伟的心没来由的烦乱,心想着去片场看看,新拍的好几场戏他都没来得及看样片。自从把彭招彭弢两个尾巴放到肥佬哪,确实清净多了,他走出办公室,听到有人喊:阿伟哥哥。
是栾红,我今天这是被栾家包围了吗?
栾红跑过来:我大姐叫你去我们家谈那件事。
阿伟喜出望外:在那?
栾红:她在外面等你
阿伟想都没想,跟着栾红走出大门,保安给他敬个礼。
果然,栾馨坐黄包车上,一脸温柔;来,阿伟,坐我这。
阿伟坐上去,黄包车跑的飞快,栾馨受了惊吓,扑在阿伟的怀里:实在对不起,那天我不太冷静。
阿伟:我能理解。
黄包车跑了好长一段路,方才停下,栾馨说:阿伟哥,到了。
阿伟以为到了栾馨家,下了车才发觉不对,虽然,一路是春意盎然的艳阳天,眼前的这块土地却满目萧索,荒草枯叶,连阳光似乎都是灰暗的,风吹在身上冷缩缩的,不时听到乌鸦的叫声,城市里喧嚣与热闹,被隔离到另一个世界里。
栾馨下车后,精神抖擞,真不像有身孕的女人:说吧,我爸爸在哪?
阿伟:我,我不知道。
栾馨:来呀,打他的右腿。
山坳里走出来的人,身材魁梧高大,面无表情照准阿伟的右腿就是一棒,阿伟惨叫,右腿跪在地。
听着,这是你还我的断指仇,说,我爸爸在哪里?
阿伟痛的咬牙切齿,我怎么会知道栾老板在哪里?
栾馨不再说话,阿伟再次发出惨叫,阿伟的左腿被猛击,站立不稳跪在地。
说,我爸爸在哪里?
阿伟忍住疼痛,如果供出那天他送栾老板上火车去苏北的事情,许莉娜饶不了他,他眼前出现地下室里的铁笼,里面是模糊蠕动、整日不见天日的运动员高飞,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想着,阿伟都浑身发麻:栾馨,我真不知道。
栾馨:我看你不见棺材不流泪,睁开眼睛看看,这里是乱坟岗,是专门生产死人的地方,这块地,随便挖下去,都是白骨成堆,不说,把他活埋。
恐惧超过了阿伟双腿的疼痛,栾馨说的没错,他们挖坑时,换了好几个地方,真是处处白骨累累。阿伟被推进土坑,眼看扬起的土埋到阿伟的脖子,阿伟的刚强没能抵住求生的本能,最后时刻终于崩溃:我说-----。
闫凡宇这些天总算把天意的事搞定,我的天,他不由感叹,养孩子,养这么个小东西,实在麻烦多多。为了让天意不因为生病耽误受教育,闫凡宇专门为天意请了家庭教师,这位家庭教师身份特殊,不仅负责天意的学习,而且平日的生活起居,连晚上洗漱睡觉,都交给她。
升职让闫凡宇的工作比原来忙碌很多,根本没时间带天意。家庭教师和天意不陌生,是天意上幼儿园时的音乐老师,闫凡宇这样做是为了让天意免除对老师的陌产生不适应,和老师通过交谈,闫凡宇建议她辞职,专门教天意,闫凡宇付她双倍的薪水,女教师考虑后,欣然答应。
关于住宿,孤男寡女一起住,不是那么回事,干脆,闫凡宇把原来的住处让给天意和女教师;柳雄飞搬家后的房间空出,他可以先搬进去住,这房子本来也是军部照顾官员带家属的福利房,柳雄飞搬出去以前,让闫凡宇写个报告交来,柳雄飞亲自办理,很快走完流程报上审批,柳雄飞当然准许。这样,闫凡宇名正言顺的搬到柳雄飞原来住的房子里。独自住这样的房,太大,他花些功夫整理,开辟出书房,茶吧,把放在原住房、办公室的书籍统统搬过去,订了套家具,等正式退役时,在这地方好好享受品茶读诗的生活,老是想着退役,我真的老了,闫凡宇想。
天意的女教师会弹钢琴,闫凡宇准备买钢琴,让天意学习,这孩子身体不好,学点技艺在身以后不会太犯难,闫凡宇对钢琴的认识仅限于英国公使举办的钢琴音乐会的沙龙上,外交官夫人弹的那首《钟》。他找杰姆斯,杰姆斯找卡尔,卡尔找外交官,外交官找赵岚,赵岚找查传理,查传理结交了不少娱乐圈和文人雅士,有钢琴爱好者帮忙,帮助闫凡宇买到一架钢琴,搬到天意的房间,天意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闫凡宇:喜欢吗?
天意:嗯,喜欢。
闫凡宇:跟老师好好学。
天意:天意好好跟老师学,弹给爸爸听。
闫凡宇:谁教你这么说?
天意:宋老师。
女教师姓宋,大学生,音乐学院毕业,能歌善舞,多才多艺。闫凡宇希望天意跟着她多学习才艺,多培养些兴趣,宋老师很喜欢带天意,没有太大的压力,可以照孩子的天性教她学习。
一天,闫凡宇接到柳雄飞电话,竟然也是让他帮忙为柳梦雪买架钢琴,顺便打听哪里有教钢琴的老师,闫凡宇刚办完这事,可以跟宋老师谈谈,不过,教两个孩子,宋老师愿意吗?柳梦雪也可以另外找老师,不过,宋老师这样的高才生,恐怕很难找。
想的出神,许莉娜走进来,她的脸红扑扑的透着红晕,肚子有些显怀:不好意思,闫长官,我没等人通报,擅自进来。
闫凡宇:哪里话,电影明星许小姐,请都请不到。
许莉娜:你别笑话我。
闫凡宇:我知道,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着,给她冲了杯花茶。
许莉娜:我真有要紧事找你,我想请你帮我找个好点的生产医院。
闫凡宇:这种事怎么找我?你的小老公呢?
许莉娜:他,还靠我罩着呢,他哪里有资本让我靠?
闫凡宇:你许小姐看上的男人,不会有错的。
许莉娜:你这话让我无地自容。
闫凡宇:我带天意治病的时候,认识了中医院主治大夫,我可以帮你打听。
许莉娜:我的意思是,这个忙要帮的深入、保险、准确、无误。
闫凡宇:你这么说,我越来越不明白。
许莉娜:既然话说到这,我也不瞒你,实话告诉你,我担心我生的不是男孩,如果这样,我的一切都会失去------
闫凡宇听完:许莉娜,你可真是个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