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21

呱呱落地的小婴儿,攥着小小的拳头,喊出了她来到人间的第一声,那哭喊声微弱的像几年后她对亲情失望的哭喊声一样无力,可那哭喊声又大到刺耳,甚至划破了房门两侧的红对联,仿佛预示了后来爸爸嘴角右下侧那条流着鲜血的伤疤迟早会到来。对于重男轻女我不理解,对于男女之分也不太明白,以至于我四岁左右开始站着撒尿,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被称之为男孩,可这样对大人们来说我的性别并没有改变,我开始怀疑,可以证明我是男孩身份的东西被谁拿走了,记忆最深刻的片段是,太奶奶讲述我出生后的各种细节,很瘦很小脑袋像茶杯一样大小,我像是饿急了的小奶狗,嘴巴不停地吃,可吃进去的奶粉却不能转化为粪便离开我的身体,整整七天只进不出,肚子越来越大,大到透明,透明到假如我偷吃了家里的某种食物,只要看看我的肚子,就可以轻松破案,后来被带去医院,画面是父亲骑着摩托车,二姑姑坐在父亲的后面,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复杂,有人庆幸我还活着,有人庆幸我已病入膏肓,有人担心看医生花钱,有人担心我会活着回来,而我则躺在铺着一层薄布的筐子里,或许唯一庆幸我还活着的就是出生之前已为我找好的养父母。正如他们所愿,我被诊断为先天性胃口狭窄,孩子太小没有办法手术,看造化,医生替他们给我判了死刑,大家高兴极了,父亲着急的骑上那全村跑的最快的摩托车带着二姑姑,回家报喜,那么问题来了,我暂时还活着,他们仿佛忘记了筐子里的我,等想起来时已走到了半路,可能父亲认为我喜欢水,决定把我放在那条白浪河边上,自生自灭,摩托车又带他们走了很远,不知道是舍不得筐子还是舍不得筐子里的我,摩托车又带他们回来了,带走了筐子,顺便带走了我。这是我听到大人们讲的其中一个版本,尽管版本不同,但大人们的每一次讲述,都如同我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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