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

二十块钱,一个被彩虹渲染的大风筝就到手了。

这里似乎是家庭娱乐的胜地。家长们总是略带有艳羡地欣赏着正在草坪上奔跑着放风筝的孩子们。这场景,只在我七八岁、十年前见过,而我曾经也在那场景里。然而,有选择困难症的我,却也毅然决然地买下了最贵的那个风筝。说是“最贵”,再换个一百米的长线,其实也就二十块钱罢了。这里,是城郊。

没想到,拆开塑料包装,我却愣住了。风筝的骨架需要自己来拼装,可我连怎么把线缠绕上去都不知道。

爸爸望着手足无措的我不仅“噗嗤”一声笑了,熟练地把黑细棍穿入风筝两翼的小孔上,接着取过我手中的白丝线,从风筝的背翼上手指一搓,白线就在背翼上的小孔打了两个死结,牢固。我在旁边怔怔地望着他,崇拜,却又惭愧。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忘记甚至还十分熟练,而我小时候常玩的东西,现在竟已毫无印象。毕竟,我们这一代最不缺的,就是玩物。

公园湖边放风筝


终于拿着欲飞的风筝下到了草地上。遗憾的是,我连怎么让风筝飞起来都忘记了。旁边的小孩子似乎十分轻松就能让风筝高高地挂在空中,我却只能茫然地拿着风筝做着各种盲目的尝试,也以不飞几米就掉落的失败而告终。爸爸在旁边终于看不下去了,拿起又一次掉落在地上的风筝,接过我手中的线,把风筝正面朝上略微举过头顶之后,迎着风轻跑两步,适时放线、适时收线,风筝就这样摇摇晃晃地也加入了其他孩子的风筝队伍里。

毕竟长大了,爸爸的操作我一看就领会。待没风时,我把风筝降了下来,接着开始模仿爸爸的姿态,举风筝、轻跑、放线、收线……果不出我所料,风筝不一会儿就已在高空舒展身姿。

拼命加速跑

毕竟缺少经验,为了让我的风筝能在更高的空中翱翔,我需用无数次的加速跑来人为“造风”生怕它掉了下来。爸爸看到我气喘吁吁放风筝竟那么辛苦,冲着我大喊,告诉我放风筝要有收有放,风大就放线,风小就收线,一昧的收或放都是不可取的,累了自己也累了风筝。

我冲爸爸点了点头,开始有意识地进行收放线。接着我才明白,为什么要把父母比作追风筝的人,把亲情比作线,把孩子比作风筝。

风大时,风筝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逃脱人的束缚,想要挣脱到更高的天空。追风筝的人想要放线,却又担忧在风小时风筝会因线的松弛而无力地落下。就这样,追风筝的人和风筝永远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不舍收、不舍放、不舍离,直到有一天,放风筝的人不在,风筝线终于断了,风筝看似能毫无拘束地遨游高空,却也只是形单影只。没有了丝线的束缚,是真正的自在吗?细细瞟去高空中的,眼中不得生出一丝怅惘。

风筝飞太高拍不全了

我之于父母,正如风筝之于追风筝的人吧。

他们自我小起就希望我留在他们身边。小时候把我从老家接到他们身边、到大希望我考本地的大学不要去外省读书……可是年轻人谁不想去接触新鲜的事物、谁不想去外闯荡一番自己的世界呢?虽然我现在仍为高二,但也即将升入高三,也就即将面临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作为“风筝”,我想飞去北京。

作为“追风筝的人”,他们想让我留在广州。

从前的我很不理解他们的想法,总觉得他们的眼界有些狭隘。现在,仔细思索,释然了。只不过,虽我心仍向远方,但我也仍旧眷恋那根线,那放风筝的人。

风筝总会飞向远方,但那根线,总不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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