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一部当代生活的告别之书与重建之书

近日,观止读书会以“一部当代生活的告别之书与重建之书 ”为主题,在各大社群进行了《河湾》这本书的线上读书会分享活动,共有1500余位会员参与,反响热烈。

每次从外地回来,我都要急不可耐地预约。是的,预约,与自己的“内人”或“太太”。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选择一个更准确的称谓才好,因为我和她之间需要全新的命名。这是两人正在进行的一场了不起的实验,这已经在暗中进行了许久:双方刻意保持一种隐而不彰的两性关系,所以也就必须忍受某种煎磨,正像必须享受由此而带来的翻倍的幸福一样。我在电话上说:“洛珈,是我,刚回。下班后?”那边一阵小小的停顿,然后是一声轻叹:“啊”。我心上凉了一下。“真不巧,我安排了别的事情,能否再约?”“嗯嗯。”没有什么“能否”,一切都听她的。

遭到挫折之后,我需要尽快安定下来。她啊,其实最应该被我的朋友画到“访高图”里:虽然没有居于高山僻地,但对于我这个寻觅者来说,整个过程等于经历了一次次特异的攀爬,路径曲折,要不怕辛苦,还要有足够的耐心。这又是一次例行的等待,是独自徘徊的时刻。我垂头丧气又不无坦然地回到自己潦草的住处,在一个四十六平米的单身宿舍里待着。这段格外寂寥的时间通常可以用来回忆,从头想起,忍不住一遍遍追忆和重温。

我是怎么走进了这场倒霉的幸福之旅?换句话说,我是怎么遇到了一个女“高人”抑或“异人”?

一切还得从那个干草垛说起。那真是一个终生等待破解的谜语,是一场宿命般的遭遇。谁也想不到一座堂皇的学府会突兀地出现一个干草垛:干草,非常新鲜,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收割晒干堆起来的,约五米多高,好大的一个垛子啊。它浓烈的气味吸引了我。当时我正从外语楼西边的一条红砖路往北,准备利用去学生食堂前的一小段时间在杨树林里散一会儿步。我踏向斜坡,再往上,就被一种秋野中特有的香气笼罩了。这种诱人的气息难以形容,它在深深的记忆中,以至于一阵微风吹来,我就不由自主地迎着它走去了。就这样发现了一堆干草。我从来没有想过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干草的颜色让人亲近,它现在已从翠绿变成浅绿或淡灰。这里好像堆积了整个秋天,我挨近它,长时间地抚摸着,鼻子正用力吸吮。

这是晚霞铺展的时刻,干草沐浴在霞光里,让人有些莫名的欣悦。我倚着它坐下。有些想家了。其实我没有家,只是想很早以前的一些场景。正在冥思,突然听到一阵嚓嚓的响声,我吓了一跳,倏地站起。我寻着声音转到草垛另一边:老天,这一瞥啊,这遭遇啊。一切简直太突兀了。就这样,我毫无预料地走入了一个不可抵御的“生命瞬间”。我这样说,是因为只有用某种书面语才能确切地表达那种时刻、那个人生阶段。

草垛的另一边是一个女生,显然早来了一步,这会儿正被我惊扰,微微仰脸看来。我不会忘记她那一刻的神色:有些长的内眼角,眼里有一丝责备,但随即化为温煦和平静。这草垛可不属于哪一个人,我们不过是一次偶然相遇。可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将再也无法让人忘掉:一双塔吉克姑娘才有的眼睛,一张微黑的面庞;两条长腿使她看起来很高;两手插在裤兜里,我以后会知道这是她惯有的一个动作。她在猜度和打量对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眸子,也许还有其他,这一瞬间击中了我。是“击中”。我实在寻不到更好的词儿来描述这一霎。那个年代,人的所有力量都积在深处、在内部,人的热情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外溢,它憋在那儿也就更加可怕。显而易见,要出事了。……

人这一辈子就像一条河,到时候就得拐弯。

《河湾》是作家张炜又一“闭关沉潜”的长篇小说力作。

本书以家庭这一“社会的最小单位”为核心展开故事,写尽网络时代的步步惊心与诡谲神奇。

对主人公傅亦衔而言,体面的表层之下是一份隐秘的生活,是漂移无定的精神与现实。他倾心于画家朋友的“访高图”,注目和寻觅古往今来那些超越者:“奇人”和“异人”。他心中藏匿了一个最大的“异人”,就是自己隐秘的爱人洛珈。他与她的家族都曾置身于半岛的历史迷局中,这或许造就了他们奇特的两性关系,以及在生活中既疏离又拼挣的矛盾抉择。

余之锷与妻子苏步慧同为傅亦衔的挚友,他们远离闹市,寻得一处至美的河湾,却又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跟‘田园’‘回归’这些陈词滥调沾边”。即便是这样警醒敏捷、清澈通透的“大成功者”,在时代洪流的裹卷与袭扰中,最终仍然落败。傅亦衔见证了余苏夫妇从激越到颓丧、从顶峰到谷底的全过程,怜愤痛悟:怎样走向忍韧坚卓的人生,冲破浓霾重重的命运的迷局?

想要了解更多“更现实版的《瓦尔登湖》”,可以看看这本《河湾》,相信你会有很多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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