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威廉·巴雷特《非理性的人》片段2

1.在一个官僚化的、非个人的大众社会里,人的无家感和异化感更趋强烈。他已经开始感到,甚至在他自己的人类社会里,他自己也是局外人。他被三重地异化了:不仅对于上帝、对于自己是个陌生人,而且对于提供他物质必需品的庞大社会机构也是个陌生人。
但是,最糟糕又最终极的异化形式(事实上其他形式都导致它),乃是人同他自己的自我的异化。在一个仅仅要求人胜任他自己特殊社会职能的社会里,人就会变得和这种职能等同起来;而他的存在的其余部分充其量任其自然——通常被弃置到意识表层下面而被忘却。
2.物理学和数学,在西方科学中最先进,在我们时代却出现了悖论,也就是说,它们已经发展到由于理性本身而滋生悖论的阶段。早在150多年前,哲学家康德就试图证明理性难免有局限;但是,西方人的心灵,是彻底实证主义的,只有当这样一个结论为科学所裁定时才可望被人们认真地接受。在本世纪,由于海森伯在物理学上,哥德尔在数学上的发现,科学终于赶上了康德。
3.当柏拉图说人体是坟墓,哲学思考就是学习死亡时,他并不只是在随便地玩弄一些无聊的修辞比喻。从他的俄耳甫斯教的和毕达哥拉斯派的源泉,我们能够看出柏拉图整个哲学推动力源于一种热忱的寻求,想要从世界的罪恶和时间的诅咒中解救出来。尼采不到一个世纪前几乎是第一个看了出来:希腊人并不是凭空产生出他们的悲剧的。希腊悲剧是从对人生苦难和邪恶的敏锐意识中产生出来的。
4.在《约伯记》和《诗篇》里,人是有血有肉的,而他之作为生物的存在则反复地描述成全然肉身的形象:
求你记念,制造我如抟泥一般;你还要使我归于尘土么?
你不是倒出我来好像奶,使我凝结如同奶饼么?
你以皮和肉为衣,给我穿上,用骨和筋把我全体联络。
5.我如水被倒出来,我的骨头都脱了节。我心在我里面如蜡熔化。
我的精力枯干,如同瓦片。我的舌头贴在我牙床上。你将我安置在死地的尘土中。
6.在希伯来人看来,理性的地位,毋宁用约伯朋友们的又蠢又狂的胡言乱语作为典型,他们的争论从未触及到问题的核心。理性和逻辑都是蠢人引以自豪的东西,并没有触及生活的终极问题。这些问题发生在语言无法企及的深处,即信仰的至深处。约伯在《约伯记》最后说:“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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