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翔语一百贝61丨我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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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木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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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翔语:一百贝61丨我的老爸

我有时候会在哥哥们面前嘚瑟我没有给爸爸打过,还在声情并茂的说爸爸有多好,有多慈爱。这个时候的大哥会用鄙视的眼光打断我的话:“好的?好什么好?”他指着自己的头又说:“我这里可是给老爹打的头破血流的啊!”

我说:“那肯定是你做坏事啦?”大哥急了:“不就是把他的钢笔的笔尖弄坏了么,至于吧?还是爷爷骂了他才没打我。”我比大哥小十九岁,他那么大年纪了,说到老爸的事还耿耿于怀的,可见他对那次挨打心理阴影该有多大。

我老爸重女轻男,也许家族男孩多,女孩儿少,金贵。

从小就听说我老爸脾气暴躁,很凶,村上的孩子大多怕他,三个哥哥也不例外,唯独我和姐姐不怕他,和老爸在一起没大没小的。

老爸念过几年书,会看书,什么三侠五义,水浒传,隋唐演义等等都熟读于心。经常会在小店里说书给人家听,不管大人小孩都听的津津有味的。书里的那些英雄事迹,都让我们崇拜不已,以至于我和姐姐都是女汉子型的。看书只看金庸古龙梁羽生,琼瑶小说没看过。

虽然疼女儿,但老爸从来没有少教我们干活,地里拔秧插秧,割稻收稻,等等农活姐姐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我就算了,因为比较小,就只能做做后勤,做做其他家务,放鹅,割草,搓绳编草莲子等等无一不精。老爸有句至理名言说,猪郎憨也要学三分。意思就是什么都要学一学,人生的路很漫长,说不定就会用到所学的。

于是他打了个比方说以前有个人,因为出身不好,被关进了牛棚,其实他很冤枉,但没办法,他只能装成猪郎憨(羊癫疯)来蒙混过关。结果还真的过了生死之关,于是老爸就记得这点,就是装也要学的像一点。

老爸很好学,也很聪明,他三岁没母亲,就跟着我爷爷过日子。八十几年前的农村,估计是谁家也不好过吧,从小就学会了很多。老爸会织袜子,会编织竹篮,会砌房子,会做团子,会裹粽子,会唱戏打鼓,会剃头,会修家里的自行车,缝纫机等等。

我们兄妹好像只学到了他的皮毛,大哥学会了唱戏;二哥学会了编竹篮,做团子,裹粽子;三哥学会了砌房子,修车子和修缝纫机;姐姐学会了织袜子,会做团子,裹粽子,会剃头,还会唱戏唱歌。我好像什么都没学会。

也许我学会了老爸的为人处世,不偷不抢,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

其实我怕老爸的,最怕老爸淌眼泪。如果不是情到深处,或者伤心至极才会流泪,恐怕任何困难都不会使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流泪的。

我七岁那一年,母亲生病,邻居偷偷的议论说我妈得的是绝症,那时候还没有癌症一词的,反正看不好的病就称之为绝症。那次我看到了老爸偷偷的哭了。我老爸没日没夜的陪着母亲,照顾母亲,在医生精湛的手术下,我妈总算没有抛下我们,活了过来,但一直是病恹恹的。也给家带来一笔不小的巨额外债。

我八岁那年冬天,十月份冷到刺骨,我爷爷去世了,外债还没还又添新债。我大哥可能对我爸还是心有恨意,带着我大嫂孩子分家另过了 ,说要养孩子的,就不分担外债了。那年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身姿挺拔的老爸瞬间苍老了许多,在爷爷的灵位前悲从心来啊!

说到爸爸不得不提我的母亲,不能做体力劳动的她,有颗活络的心,她动员家庭里其他成员发家致富,哪样来钱就做什么。养鹅,养羊,养猪,编织草莲卖给窑上砖瓦厂,夏天卖冰棍,一副担子一头是砖头,一头是冰棍箱子,沿村叫卖,还要我帮忙叫唤:“棒冰棒冰,赤豆棒冰。”以至于我自卑,因为我怕别村的小孩对我指指点点的。冬天,爸爸带着我和姐姐去河边趟螺丝,以前的冬天真心冷啊,趟网在河摊上要很用劲才能网到螺丝,把网到的螺丝倒在河岸上,我和姐姐就开始捡螺丝,小手都冻的通红通红的,老爸心痛的只能用尴尬的干咳来掩饰他的难受。回家之后还要剪螺丝屁股,用老虎钳子对着螺丝的屁股用力剪下,剪下屁股,吃螺丝的时候才能把螺丝肉吸出来吃了。当然,我们自己是难得吃螺丝,妈妈会把螺丝弄到街上卖了,余着钱好还债。

妈妈做着简单,相对轻松的活,爸爸就是那老黄牛,做的最苦的一个人。妈妈有时候会犒劳一下做苦力的爸爸,给爸爸做一个煎荷包蛋搭搭酒,我们只能是看的份。谁也不会吵着要吃那个蛋,我虽然咽着口水,懂事的我也只能干吃饭。

爸爸趁着妈妈到厨房去的空间,把蛋夹成三份,给姐姐碗里夹一点,给我碗里夹一点,还要小声说:“快点,快点吃掉,你妈看见又要啰嗦了。”

当时的二哥出外打工了,三哥去参军了。重力活都是老爸和姐姐,好在姐姐是老爸的得力助手,不愧是女汉子一枚。初夏的时候,家里还会养蚕,一两张纸的蚕,要采好多好多的桑叶,成捆成捆的桑叶枝条往家抗,一直要忙到蚕上山成茧子,采了茧子卖了钱才能缓缓。没几天又要插秧了。

就是这样,一家人同甘共苦的努力着,把外债还了,省吃俭用的还帮二哥三哥盖了楼房,娶了嫂嫂们,日子就更紧吧了。好在哥哥嫂嫂们还挺孝顺的,期间爸爸得了肺结核,爸爸很害怕,因为他以前就看见旧社会的人得过肺结核死去的多了。退伍回来的哥哥学会了打针,每天用饭盒煮针管消毒,给老爸打针,一段时间的治疗后,那个开朗幽默的老头又回来了。

我二十二岁出国打工,老爸死活不同意,后来还是老妈做了他的思想工作,送我走的那天是大雾,又起的早,根本看不清老爸的脸,但老爸用干咳来掩饰流泪的样子我知道,但我装作不知道和他告别。

在国外打电话也是,接到电话,就是干咳一声,其实已经流泪了,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十五年前,母亲出车祸意外去世,老爸哭的死去活来,还磨刀霍霍的扬言要把肇事司机杀了。给三哥拦住了,三哥说:“你那么多的书是白看啦!”老爸听了松了手里的刀,坐在地上就失声痛哭。

父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一起走过,其中一个突然离去,另一个肯定会痛苦,伤心,难以释怀!好在哥哥姐姐都挺孝顺的,陪着他走过阴影。

现在的老爸,地里的活只种些蔬菜,力所能及的事做做,偶尔骑个自行车上街打打小麻将。傍晚的时候会去村中心小店里和村里的人唠唠嗑,和老爸相仿年纪的长者已经不多了。哥哥保证每天去老爸家看望一两次,姐姐也经常去看爸爸,只有我和大哥离的最远。大哥已经好多年没回家看望老爸了,找着各种借口不回去,他自己也老了,可他不知道老爸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大哥怎么样了?”“这个麻油给你大哥带些去吧!”还是不忘他那个已经六十好几的大儿子。

好在老爸的大孙子还算孝顺,过年过节的还能来看望一下爷爷。

我也要经常去看看老爸,不要待到他不在了,才想起他的好来。

希望老爸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吧!在父亲节里也祝天下的父亲节日快乐,安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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