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乱跑啥,我硬想踢你两脚。”我抬头一看正是父亲母亲出现在眼前,看着他们两人焦急的面孔,我知道我这一次错的太离谱了。
走进地下商场,看见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整个建筑还是古老的那种土砖墙”。
在商场里原本我和父亲母亲是走在一起的,看见地下商场一个一个进口像城门洞子一样,心里感到很好奇,再又走到一个有洞口地方的时候,想都没想就一头钻了进去,我东看看西瞧瞧,只见琳琅满目的货品跳进眼里,看得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我是第一次知道还能有这样的商场,还会有这么多的商品!心里既兴奋又激动,我就独自一个人看着、转着、兴奋着,全然没有注意父亲母亲早已和我不在一起,没有和我一同前行,等我发现,已过了好长时间。
我们住的那个宾馆离这个地下商场坐公交好像隔着很多站。“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呀?我不认识路啊?”
一连串的问号跳出来。刚开始心里有些慌,过了一会儿反倒镇静下来,我想大不了去问警察叔叔,随着这样想,紧张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又再里面慢慢转了一会儿,到了又一个洞子入口,本来想进去,却收住了脚步,“还是早点回去吧”一个声音告诉我!可就在这个档口就听见一声闷吼,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这件事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刚10岁那年,父亲单位要买辆新车,于是委派父亲去接车,买车的地方是江苏省的沙洲县,如今已更名为张家港市,它是县级市,隶属于江苏省地级市苏州。
因父亲当时是管办公室的,又恰逢暑假。
我们家有三个孩子,姐姐、哥哥还有我。我是家里最小的又得父母疼爱,父母亲去时决定捎带上我,后来父亲单位的司机一家三口和我们一家三口就成行了。
文章开头那一幕是我们接车后在武汉小憩的事,我们出门在外,我独自乱跑,父母亲肯定非常着急,谁家父母遇上这种事不着急呢?但我知道父亲不过是嘴巴劲大,他才舍不得来踢我一脚,因我知道我是他们最偏爱的小女儿。我还深知父亲,他从来都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其实说到爱,父亲对我们三姐弟都一视同仁,只是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对我的爱就稍多一点,正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父亲的爱不是一般的爱,有很多地方在我看来甚至是溺爱。比如姐姐刚学校毕业那会儿,那时还是分配工作,不像现在想要有工作必须通过公开招考才能获得。仅是工作不好,姐姐嫌弃就任性不去,父亲呢也不逼她去。
再比如说哥哥在学校刚毕业时,想去报名参军,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哥哥特别崇拜那些将军元帅,家里买了很多古今中外的军事书籍,十大元帅的书籍都是买齐全的,基于这样的原因,哥哥熟谙地理知识。
有在武装部门工作的熟人说过,只要父亲同意让哥哥去当兵,就给哥哥办入伍手续,可是父亲不同意,他想着他们就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出去,由于一些历史的原因,他吃了很多苦,他认为他吃过苦,现在就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也去吃苦,这无形之中断了哥哥儿时的军人梦想。
父亲对我的爱更是毫无遮掩,父亲爱我到什么程度。
他知道我不喜食油腻,家里自己腌制的腊肉,每次煮好后父亲都会把油腻之处都撕掉,最后留下最好最好的那块瘦肉给我,因此常常惹得姐姐哥哥对我颇有微词!——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爱孩子过度!
父亲是位性格直爽、正直善良的人,从来不会对别人谄媚、阿谀奉承,尤其是在当官人的面前,心思也极简单,从来也没有想过去害谁、整谁,对待工作纯粹是凭着一腔热情。
记得父亲以前在基层公社(当时称公社,后来改为乡)工作,对于来办事的乡民是不遗余力,每次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们的要求做到满意,以至于那些纯朴的乡民对父亲也很敬重。
常常带些他们自产的土特产给我们,这些也不是父亲向他们索要的,而是他们发自内心的想要报答的心情,每每父亲也不拒绝,怕伤了这些纯朴善良的乡民的心,父亲每次就给他们买些糖果、挂面之类以回之。这些东西在当时对于村民,那是极其宝贝珍贵的。
说实话那时的农民生活条件非常艰苦,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余钱买那些,那些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也可谓是生活的奢侈品了!
后来由于父亲工作努力,勤奋,组织上给他调了新单位,他还是保持以往的工作作风,不谄媚,不奉承,可对于工作的踏实肯干、兢兢业业,还是赢得了单位领导的赏识和器重。
父亲的这些性格特征在我们姐弟三人身上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因此我们深受其影响,以至于我们姐弟三人的脾气性格、为人处世像极了他!……
如果父亲患的不是那种病,如今也许还健康的活着。
父亲在2016年感觉身体不适,于是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医生说父亲患上了一种叫“运动神经元”的疾病,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球麻痹”,这种病的主要特征是吞咽功能障碍、说话言语不清。
随即我们便给父亲办理了入院手续。
患病初期父亲吃饭还和平时一样,而且饭量还很好,可随着病情的日益加重,父亲再吃饭时,就难以下咽了,每天就只能吃开水泡馒头,要不就是给他熬粥,只能吃流食,可如是这样,父亲还是咽不下去,每次吃饭都伴着饭液和口水,边吃边往外流,每每看着父亲饱受病痛折磨的样子,我就心疼不已,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他承受。
在他面前我们也不敢吃好吃的东西,父亲身体好时就喜欢吃荤食,这时更不能让他看见,随之我们的生活也简单起来,和他的饭食基本保持一致。
这样住了一段时间医院,这种病又没有特別的治疗方法,医生就告知我们:“你们还是把老人家接回家里去吧,他想干啥就由着他干啥。”
医生的此话一出,我们就知道父亲的病是彻底没有希望治好了,再住在医院已无意义,后来我们就把父亲接回了家中。
那段时间看的出来父亲的求生欲很强烈,他总是用含混不清的话语要求我们给他买与他的病能沾边的各种药品,虽然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对于他的病根本无济于事,可还是满足他的要求给他买。
父亲由于吃饭困难,营养跟不上,就显得瘦骨嶙峋了,走路也是颤颤巍巍。虽如此,他都不愿缠绵病榻,每天都要让我们给他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
那一天就来的那么猝不及防,毫无征兆,那是2017年正月初六,和以往一样,起床后我给父亲穿好了衣服他又去沙发上坐下。
这天应约了亲戚的春节请宴,早早我就给父亲把药和提前温好的牛奶喂下,让母亲看着。姐姐姐夫还有他们的儿子,女儿和我一行五人就去赴宴了。
孩子爸当时回家去看望他的双亲,都是八十高龄的老人了。
几小时后我们就回家了,姐夫刚用钥匙打开房门,就听见母亲说:“你爸爸要上厕所,赶紧扶他去。”
记得很清楚,是女儿和姐姐家儿子,一边一个扶着父亲,可是父亲的身体瘫软无力,他们两个扶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我才感觉不对劲,急急走到父亲身旁一细看,只见父亲已经呼吸急促,气若游丝,于是我用手触了一下父亲的鼻息,惊叫到:“爸爸好像不行了,”姐姐姐夫他们还有些不相信,因为事先毫无预兆!
只见父亲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气息,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亲魂归天国,身体由最初的温热逐渐变得冰凉!
我痛不欲生,几度哽咽,可是被母亲喝止住,说:“不要哭,这时逝者的灵魂正在与肉身剥离,被哭声惊动了,亲人在极乐世界就不得往生,”母亲信佛,我虽不信这些,但还是听了母亲的话,强忍着控制住自己的伤心难过。
家在外地的哥哥得知消息后,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
作为一名老党员干部,父亲的思想觉悟很高,生前父亲就交代我们,他去世后一定按他安排的要火化,后来遵照父亲的遗愿,我们把他送到殡仪馆进行了遗体火化,其实在我们当地还是以土葬为主。
父亲,就这样离开了爱他的各位亲人!
也后悔去吃了那顿春节请宴,如果不去,还可以多陪陪他老人家。
现在想起父亲为我们做的点点滴滴,每次都会忍不住双泪长流,家里发生的一些变化,父亲永远都看不见了……如果父亲还活着该多好!
正值清明,愿在天堂的父亲再没有病痛——爱您的亲人会一直为您祈祷!
此文完成于2021.4.4日(农历二月二十三)凌晨三点半,写完文已泪湿巾枕,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