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水

文│红豆范

清晨,我盯着这瓶水,愣愣的出神。

这瓶怡宝有半瓶,还可以喝两口,但在家什么都有,不想喝。

要是在赶路,走得口干舌燥之时,手里提着这半瓶水,那心里比什么都踏实。

这瓶水是喝酒的时候朋友专门叫的。

喝酒,有些人喜欢喝水去冲淡。一口酒一口水,认为这样稀释了浓度,伤害少一点。

酒桌上,主人意图特明显,就是请大家大喝一场,都别给他客气。但主人不说出来的,只是把每个空杯酌满酒,放在桌上玻璃转盘边缘,一杯杯旋转过去,转到每个人的面前,不时有人将酒杯端下去,放在自己面前。

看到这瓶水,我似乎又闻到了那天的酒味。

主人好客,拿来了两只乡下土鸡,整只炖汤,端到桌上,满满的两大钵。服务员推着送餐车,清炒土豆丝、干煸四季豆,铁板牛肉相继端上来,还煮一大碗香辣血旺子,店家装菜的盘子型大量足,小小的桌面放几个菜就略显拥挤了。

喝酒的场合,菜只是配角。但今天显然菜明显是主角,小山般矗在那儿,像是在炫耀,今儿俺是主儿,其他靠边。

特别是那两只炖得烂熟的土鸡,一只可能有五六斤的样子,盆儿似的磁盘盛着,还没开吃就被吓饱了,心里直打鼓,这这这怎么能吃完?

主人端起酒杯,对着大伙儿抬手示意下,手肘微抬,酒杯放至唇边,然后脖子一昂,咕隆一声,一大杯就就不见影儿了。他倒转杯儿,抖了抖,涓滴未剩。

这喝法!有意思。大伙儿看到有人豪放带头,也不甘示弱,或快或慢,都纷纷把杯中物干掉。我面前的酒杯里没酒,是清亮亮的矿泉水。

我不能喝,做阑尾手术来,一直还没开戒。隔久不喝,看到就头晕发怵。所以,酒桌上这种情形都会得到同桌们的同情和原谅。

但今天稍不同,他们准许我喝水,但还要加一条,别人喝一杯酒,我得吃一块肉。

这块肉可不小,是从整只炖的鸡身上直接撕下来,有多大就多大。

鸡肉端上来时,有人就帮分菜,一人分了一块,这一块直接装满碗。看着满碗的肉,想想就有点害怕。但是比起辣口晕头的酒来,却又愿意。

大酒曾喝过。

那是在村里聚会,那年参加一个纠纷调处,涉及两村几千人的山林纠纷处理妥当,于是每家叫来一人聚一聚,当众宣布无异议后,吃一顿就算是事情了结。

那次酒席是真正豪饮,用盛饭的小碗喝,每次满斟,10桌人每桌一碗,当时喝下来就天旋地转,一直萎靡不振好几天才复原过来。

那之后,再也不敢面对大口喝酒的情景。

大肉未试过。

这次莫非要来体验一番?

酒盅交错,喝酒的伙伴你来我往,吃肉的我上下其手,都有点微醺了。他们醉酒和醉肉,都不好受,在酒肉面前,人好像变弱了,但是谁也不先告饶。

但是,一切的疯狂,都将以平静收场。

不知是谁说了句,酒不能再喝了,我想来瓶水。这算是告饶的信号了,其实大家都不想这么喝,只是没人先说而已。

主人顺着那人意,抬手唤来门外的服务员,交代了一句:送几瓶矿泉水来,每人一瓶。

还是无色无味的泉水好。

大伙儿这会肚里装满了酒,都希望用水来冲淡,都想回到没喝的状态。但是,这酒和肉进到肚里,要回归原状,没一晚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人就是这样,总想放空自己回到原点。但是既然已经在路上,又怎能回到原地?即使回来,那也是经历酸苦了的。

正如需求那瓶无色无味的泉水,我们都想在一个真正的重点上虚怀若谷,但是又有谁能在平淡的生活里边,去体味到那瓶寡味矿泉水的可贵呢?

正如酒醒时分,我们在叨念:

既往不恋

当下不杂

未来不迎

但这恋、这杂、这迎还不是照样纷繁袭来?


红豆的情怀

文字的世界

2020.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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