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传说在大地的尽头有一座山叫做尘山,那儿是仙界与人间相通的地方,神仙从这里下山去到人间,而人也能从山顶去到仙界。山上开满鲜花,各种各样的香气扑鼻,仙气环绕着尘山,美丽极了。可是仙山难寻,即便是找到了山,那些上山的人们也没能再回来……”
“啊!因为山上有妖怪!”一个小男孩大叫一声,接着几个听故事的孩子开始讨论。
而木朽爷爷放轻了声音“嘘——因为……”他拖长了声音想要吓唬孩子们,可是没人害怕,反而一个个笑着往他身后看去,正纳闷,一只手拍上他的肩头“老头儿,都讲了八百回了,还不腻啊?”木朽吓了一跳,一转头,花铭铭咬了一大口桃子,看向孩子们“因为,山脚下有吃人的蛇哦,人都被它们吃掉了!”
“奥——”孩子们哄笑。“好了,故事讲完了,小朋友是不是应该回家睡觉了?”花铭铭笑了笑,孩子们吵着“铭铭姐姐再见,木朽爷爷晚安”各自散了。
花铭铭在石桌旁边坐下,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坛酒“今儿刚拿出来的桃花酒,给你尝尝鲜!”“哈哈哈小丫头有点良心,知道我喜欢这个……”笑声散在尘山的风里。
夜深了,今晚的月光却十分亮,半山腰里走着一个男人,不慌不忙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壶酒,隐隐听得见他的歌声,仔细听,是“尘山尘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2
花铭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正午了,昨夜和木朽喝酒到快天亮才回家。错过了清晨采露练功的好时候,免不了被母上大人训斥一顿。依旧是那一套说辞“我一个花神,怎么生出你个这么爱玩还不用功的女儿……”花铭铭乖乖听完,转身又跑出去了。
她跑去尊殿,那里是守林人傅尊住的地方。说是守林人,可是这山上没有林子,他偌大的庭院里也只有一株桃树。自从花铭铭记事开始傅尊就住在这里了,三五百年过去,花铭铭在山顶的家搬了又搬,可傅尊在这儿一动也不动不过这地方特别好找,就算是路痴花铭铭也能轻易找到。
花铭铭大摇大摆地进了尊殿,这儿她特别熟,闭着眼都走不错。花铭铭左右看看没人,轻车熟路地绕开机关,想摘朵桃花,平时傅尊总是严防死守地不让她碰。
“铭铭,不准动花。”花铭铭一转头,果然是傅尊,赶紧把伸到一半的手放下。今天傅尊穿了件墨绿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文雅极了。这么多年来傅尊一直没变过,俊美非常,脾气又好,引得花仙一个个往他这扑,可傅尊一个都不喜欢,那些花仙笑着来,哭着走。
一直一直,也只有花铭铭一个,长久而频繁的出现在他旁边,却不是眷侣,花铭铭自小就叫傅尊傅哥哥,也最听傅尊的话。
“又被花神训斥了?还跑我这来折花?说过多少次了,这花折不得。”
“知道啦!傅哥哥,我想下山去玩,你帮我瞒着我娘呗?”花铭铭笑的灿烂。
“不好,下山去人间?在那儿你这一身三脚猫的功夫都使不出来,而且山脚是蛇足,被欺负了找谁哭?嗯?对了,忘记告诉你,你才五百八十六岁,得一千岁才能出那扇门,所以你这几百年就别想了。”傅尊说着揉了揉花铭铭的头。
“那傅哥哥你带我去呗?你肯定超过一千岁了,而且是个神仙,好不好?”
“不去就是不去。”
“傅尊!这是你第53176次拒绝我了!我会记小本本的!你小心我诅咒你!”
“哦?这样啊,我好害怕。”傅尊面无表情。而花铭铭这次下定绝心要下山去,整整磨了傅尊五个钟头。
傅尊读书,她趴在桌案对面盯的傅尊发毛;傅尊去浇花,她抓着傅尊袖子晃呀晃;傅尊才不烦,甚至还带着宠溺的笑,可是现在傅尊起身,花铭铭紧接着站起来
“我……我去厕所啊铭铭”
“奥奥,走呗”
傅尊脸色一僵,“好吧,我认输,但是今天就算了,明日你过来,我带你下山玩几个时辰。”
花铭铭两眼放光,“好!那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傅哥哥你别放我鸽子,你要早起!还有,要等我到了人间再开始计时!”说完哼着歌跑远了。连傅尊那句“不着急的,尘山一天,人间一月”也没听到。
3
尘山一年四季都暖的让人舒服,夜很短,占一天的三分之一。即使如此,天才蒙蒙亮,花铭铭就蹦蹦跳跳地来了尊殿。
“傅哥哥?你起来了没有?”花铭铭扯着嗓子叫。傅尊从屋里急忙穿了衣服“这也太早了一点。”
“傅哥哥,我们赶紧出发吧!”花铭铭兴奋死了。“急什么,我弄些钱”傅尊进了屋子,花铭铭跟着进去,他拿了几块银子,在手上喜欢成了银锭的样子。
花铭铭伸手去抢,傅尊收进衣袖“老实点小丫头,别想拿着钱。等会跟紧我,不准乱跑。”
看花铭铭一脸沮丧,又安慰道:“要什么跟我说买给你就是了。”
两人从山顶没一会就走到了山下,山脚那儿果然有一片树林,挂着大大小小的蛇,花铭铭吓得后退几步,被傅尊扶住“无妨,未成形的小蛇,不用害怕”
再往前走,是个山洞,进去后样子像个迷宫,弯弯绕绕的,如果不是有路标一定会困在这里,傅尊带花铭铭走去尽头的宫殿,那里面站着一个男子,光是背影看上去就气度不凡。
“东凌烨,我带……妹妹去凡间玩一会儿,行个方便?”
那人转过身来,花铭铭不由地心跳加快。傅尊本就是仙界容貌上乘之人,可这人与傅尊比起来丝毫不差,甚至要隐隐盖过傅尊。特别是那双深海般的眼睛,好像里面有无尽天地,蛊惑着人心,要将人拖进去。
“你妹妹?跟你可真不像。我这儿只有拿东西换来的方便。”东凌烨眯着眼打量了花铭铭许久,觉得有股十分熟悉的感觉,过后像意识到了什么,直直地盯着她,看得花铭铭浑身不自在。
“哈,我就知道你东凌烨才不白白地替人担风险,这是我从南海淘来的媚珠,给你。”那是一颗淡粉色的珠子,让屋子里瞬间充满香气。傅尊将珠子朝东凌烨甩过去。
东凌烨接下珠子才走到门前打开了石门,“要快去快回”。
4
花铭铭随着傅尊走出石门,看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沙漠。身后石门隐在群山里。
“傅哥哥,这……这往哪儿去啊”花铭铭一脸懵。
“抓紧我胳膊,还没有完全进去人间,还能用仙力,我带你飞一段路”傅尊带着花铭铭飞了半个钟头,落在沙漠的边界。“大概还有几百米,我们走出去”傅尊辨认了一下方向。
两个人走出沙漠,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住了,都是些破财的茅舍,又走了几百米,才看到远处隐约有车马和行人,房子座座,还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花铭铭兴奋地拉着傅尊跑过去。
第一次来人间,花铭铭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极了,草编的蚱蜢,彩色的风车,不一会儿傅尊手里就抱了一大堆东西。两人走在街上,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花铭铭走到糖葫芦面前,伸手拔了一串,小贩立刻说“小姐这可甜了,您来一串?”花铭铭扭头眼巴巴地望着傅尊,傅尊掏出铜钱给小贩“再给她拿一串。”
花铭铭笑嘻嘻的一手一支,“傅哥哥这个真好吃啊”,两人走到“鲜味斋”面前,傅尊拉住花铭铭“就在这儿吧,我把东西放进如意袋”
两人找了个靠近窗子的包间,傅尊甩甩快要麻了的手,叫来小二。“客官看看吃点什么?”
傅尊把菜刀推到花铭铭面前“点吧”
花铭铭低头,点了一大堆“这个,这个鱼,这个菜,然后要炒肉,这个汤和肘子,还有……”
傅尊伸手合上菜单“好,已经吃不下了”不理会花铭铭气呼呼的小脸,转头对小二说“再来一壶米酒。
“好嘞,您稍等”说着小二便去了后厨
才没多久菜就上来了,花铭铭低头大口吃着,傅尊看着她,想起上次带“她”来也是这般,不由地出了神。
“傅哥哥?你是想起花昭姐姐了吗?可惜了,我一直想知道她什么样子,让你如此……”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失言,花铭铭赶紧闭嘴。
“没什么,快吃吧,吃完我们该回去了”傅尊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笑了笑。
“啊?好吧……”花铭铭有点懊恼刚才的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