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是有差距的,而且很大。一母同胞的三姐弟。我是排行老大,性格早熟沉稳,靠谱些。老二,文静内敛懒惰,时而有点任性。老三,活泼嘴甜,脑袋聪明,却慢条斯理。
四年前,老二回归家庭,一家五口整整齐齐开始新生活。当时,她害羞地躲在外公后面,那眼神既抗拒又期待。
小小的身躯风一样奔跑出去,我跟老三都看呆了‘。这是搞哪一出,裸奔呢!妈妈着急的吼叫声紧紧跟在老二身后。我跟弟弟四目相对,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在柜台坐着的老爸也是一愣一愣的,表情复杂古怪,他半天才吐出一句惊人的话,“估计在乡下习惯了裸跑。”
连着几次看到裸跑的场景,最后都是老妈用大毛巾裹着老二抱回来,强制其洗完澡,穿衣服才结束闹剧。我们这才知道,她是真的习惯了裸跑,而且跑得飞快,如双脚生风似的。
根据老妈的描述,夏天她都是跟村里的小孩到河里洗澡。宽阔的江河环绕着好几个村庄,流到桥头处,就形成一个小沙滩, 水深只到秀秀的胸前,所以村里的大人们都比较放心。
秀秀是个超级懒惰又贪玩的孩子,嫌穿和脱衣服麻烦,就让外婆帮她脱光衣服,直奔桥头的水滩里玩。每次都玩到很晚,外婆会在门牌哪里喊,她才从河里跑回来,直奔家里,跟风一样。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是一个4岁的女孩在狂奔,大家只当是一股强风刮过,瞬间就恢复平静。
跑得快无疑是一个人的优势,可秀秀只会在玩和吃面前才会有动力去使用这超能力。哪怕被打,也刺激不了她那迟钝的神经。但是弟弟不一样,他是审时度势的,一看苗头不对,跑得比兔子还快,竟然让我一下子回想起那印象深刻的裸跑。
秀秀趴在床上掰着手指头,那两根扁扁的拇指靠在一起,像一对杏色的兔子耳朵,抖动着。她唉声叹气道,”第十次了,怎么就我们挨打,小宇就被打两次,还是跑走的那种,那就是零次。“
我低下头看看自己麦色的竹竿似的双腿,布满了红色的竹子痕,粉色的短裤还挂着鸡毛,郁闷地拨开讨厌的褐色。这鸡毛掸子的威力真是好猛,秀秀屁股开花,我呢,双腿变麻花。
这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何时是个头。 我忿忿不平地想着,秀秀竟然口出狂言,“等我长大,我一定要报仇。”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她赶紧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待痛感消失后,她才咬牙切齿地低声问,“干嘛打人”,明知道她屁股都开花了。
我欣赏这生动的表情,刚刚挨打时一副倔强的样子,还以为她不疼,懒到不会跑。我悠悠说了句,“不是跑得贼快的吗?咋不跑,看看小宇,跟狐狸似的乱躲乱跑。”
她像泄气似的的氢气球,垂下头,好一会才说,”不是我不想跑,是外公说,做错就要认,打你就要站住,我没做作业就看电视,被老妈打,那是该打呢。“
我笑得更欢,感觉腿没那么疼,就坐在床边上,凑近她说,想不想看小宇挨打。她眼珠子飞快转动,点点头。又怕我没注意,补充一句,“想,特想。”那你要配合我。我把方法告诉你听。“她眸子发亮,眉飞色舞,我忍不住轻拍她的小脑袋,”别出差错,一定要做到,不然打的是就是我们了。“
她举起手掌,示意要击掌为盟。看着傻白甜的脸,手不自觉地举起手与之击掌。
第二天晚上,我跟弟弟一到家就打开电视,这次我主动让弟弟先看。一集《足球小子》播完了,播放广告时,弟弟看到门口的秀秀,不情愿地说,”到你们看了,又是什么美少女,哎,就不能换一个吗?“
秀秀换好拖鞋,不紧不慢地说,“我作业可多了,没空看,你看吧?” 弟弟一听,高兴地跳起来,他早就盼着能独占电视。
谁让他是老幺呢,父母在,他说了算;父母出,他就怂了。这打不过啊,要是姐不在,他肯定能压着秀秀,横着走。
谁让他长得可爱迷人,车见车载。乡下丫头比较好糊弄,卖个萌,卖个惨,总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多亏外公,外婆的教导,秀秀本来就是姐姐,经常被教育说要让着弟弟,于是他的无理要求都能在秀秀那得到满足,至于老爸,姐姐,嗯,算了吧,不挨打就阿弥陀佛。
沉浸于动画片的剧情里,弟弟连老妈站在后面都不知道,我跟妹妹在靠背长椅上各自拿着书,认真读诵,眼睛时不时嫖几眼。
看着鸡毛掸子甩在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的条纹立马浮现,一条,两条,三条......刚开始是看得挺爽,后面的惨叫声和怒骂声不断增多,就让我们不忍目睹,心惊胆战,心里不停地祈祷,这万恶的鸡毛掸子能立马断掉,别再落在弟弟身上。
好几天我跟秀秀都满怀内疚,看着他身上的印记消失后,才安心些。姐妹同心,力量是大很多,但是姐弟都同心,那是不是更大呢?
又一个晚上,小宇一放学回家,打开电视,又被电视迷住了。我害怕那鸡毛掸子又要叫嚣,立马跑去关电视。他暴跳如雷,一听到鸡毛掸子,他就怂,塔拉着脑袋,弱弱地说,”你不说,我不说,秀秀不说,谁知道呢。“ 我点点他的脑门,“你错了,我会说”。 他听到我要背叛他,恨恨地盯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些,”我只是会说,又不是非要说。我跟秀秀看到你被打那么惨,都难过好几天呢,要不,我们三姐弟一起消除暴力。我们相互监督,做好作业,再看电视,你看这样好不好。“
从那天以后,我们都极少挨打,那鸡毛掸子总算做回它的本分工作。对于学习,我们三个相互帮助,弟弟的聪明再次发挥作用,让我跟秀秀的背诵能力提高了不少。他自己如愿地看完每次播放的《多啦A梦》。父母回家来,看到我们三人围着电视看,不但不动怒,还表扬我们学习效率提高,三姐弟团结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