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回家吃饭了

我想出去走走。”


“好,等你回来吃饭。”


“不用等了。”


门吱呀的关上了。



这是一场逃离。我,四十九,普通工厂职工,无兴趣爱好。有一洁癖妻子,与之婚姻关系稳定。有一大学儿子,与之财务关系稳定。每一天如同厂子里的流水作业生产出的零件,一致率接近完美。逃离并没有什么原因,似乎是刚刚看过的广告太长,我拿起桌上那部儿子淘汰下来的智能机,走出了家门,正是阳春三月,逃离的好时节。



就这样一直走着,没有一点规划,大巴,徒步,火车,但我一点也不惧怕,这是我的旅途,对我来说,此时的生命就像一场巨大的逃亡,逃离始终如一。一直在路上,最好的诠释生命所在意义。


    看山还是看水?看草木还是观是非?我不知道,我如此的无趣,以至于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景。甚至有两天,仅仅是在旅馆的屋子里看了两天电视,那肥胖的老板娘跑来敲我房门,没头没脑的来了几句好好生活,没什么过不去的。


“糖葫芦啊!甜酸的糖葫芦啊”遥远的异乡,陌生的吆嚯口音。


入口是冰凉的,久难咂摸的甜味儿,随后是缠绵而上的酸,混在一起嚼着,酸甜重合在口腔里。自己小的时候没吃过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吃过呢?好像是和爱人第一次见面,是别人介绍的。我不用想也知道,介绍人定然是以我憨厚开头,以我老实结尾。说来也没错,二十年过去了,这一点是一直没变过。我爱人比我小,穿的干净,眉眼也干净。出去吃过饭后,送她回家的路上,给她买了一枝糖葫芦,嘿,你别提当时插在稻草墩儿上的那一串串儿多漂亮。但是爱人就吃了三几个,就攥在手里不吃了。记得媒人说让我机灵点儿,我看她拿着辛苦,就自告奋勇要过来把剩下的都吃了。回去跟家里人一说,媒人拍腿,说一准又黄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媒人说,小家子气。结果没想到,最后居然还真成了,现在想想,依旧不知道看上我哪里。可能还是实诚吧!我很少和儿子讨论人生的经验,但是现在我突然想跟他聊聊,告诉他,如果你和眼前的人打算一辈子在一起,就不要隐瞒欺骗,不要塑造一个扭曲于自己性格的形象。冰糖葫芦我也没吃完,甜的牙疼,想给儿子发个消息,翻到他的名字,又点了返回,我的经验,不知道还是不适合这个时代,想想作罢。但有一个真理无可置疑,糖葫芦儿甜,吃过了头就成了腻,人老实,日子过得久了,就成了无趣。


对了,我去看大海了。那海真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没有电视里看见的蓝,灰糊糊的,白色的浊沫溅起来,我是早上去看的海,水汽湿湿的,凉凉的,我整个人都粘嗒嗒的。但大脑却清醒到颤栗,我又想到了和爱人结婚的那天凌晨。起早接亲是习俗,我其实一夜没睡,租来的的西服有点不太合身的大,打开窗子的时候,似乎迎过来的就是这种湿度的风。我如此期待见到我的爱人,那个早晨,恨不得跳过所有仪式,让她直接成为我的妻子,坐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分享黑夜和清晨。

转身离开大海时,我真的希望爱人就在身边。

当我走在大街上,周遭的人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擦肩而过。

我明明坐上了去往最远地方的车,脚步朝着远方奔走,可是这颗心啊,却不停地走进回忆。想起我年少时的样子,想起我爹我娘的样子,想起儿子成长的一幕幕。车外的风景轮换着变,我恍然觉得逃离不了了。

很多个夜幕降临,一道道烟花在高空悄然绽放,划开了黑色的夜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冷清的街道上偶尔驶过一辆二辆车。我看见了熟悉的场景,爹娘在包饺子招呼我洗手吃团圆饭,爱人在洗菜,儿子拿着福字向我跑来“爸爸,我要贴福。”爱人说“回来了,洗手准备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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