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好蓝,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我在菜园子里快乐的玩耍,奶奶笑吟吟的靠着菜园子的篱笆门,高声喊着我的名字,叫我别跌倒了。
我吃力地拔出一颗萝卜来,再蹲下去看看土豆结了没,土豆似乎刚刚开花,我一无所获。当我抬头再看向奶奶,发现奶奶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跟奶奶在讲话,奶奶似乎并不开心。
年轻女人给我带来很多礼物,有漂亮的新衣服,有好多好吃的,还有一辆小自行车。她让我叫她妈妈,我却躲在奶奶身后怯怯地看着她,她让我陪她说说话,我躲了出去。
她是谁?她为什么让我叫她妈妈?我为什么不认识她呢?小小的我心里画满了问号?她看起来似乎伤心,可我真的叫不出口。
她要走了,她依依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看着我,我看着她走远,消失在篱笆墙的一端,我突然很想叫她一声“妈妈”,我的心随着她远走的背影,突然像被掏空了一样,我大声喊:“妈妈,妈妈,妈妈”......
阿新,阿新,你又做梦了呀!快醒醒!我被好友摇醒,看着一脸关切的好友,我摇了摇头,想要忘记梦中的一切,但是忘不掉。这个梦我做过好多次,每次都是一样的场景,都是一样的结局。“今天你想怎么过生日,哥们陪你,”好友问我。
今天是我21岁的生日,也是我进入大学的第二年了。去年的生日,我给自己泡了一碗泡面,被室友哂笑,说我太没有情调,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是的,生日很重要,室友们每次过生日都很热闹,聚集一群好朋友,出去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唱歌,玩的都很尽兴。
可是生日对我来说,却是一种不想提及的忧伤情绪。我不喜欢过生日,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我没回答好友的问题,我又想起来刚刚的那个梦,那个梦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一种想象呢?
都说孩子是没有记忆的,可是我却清晰的记得幼时的事情,记得在3岁的时候,的确见过一个陌生的女人,就像梦里一样,她来看我,给我带礼物,让我叫妈妈,被我拒绝,之后她就走了,从此再也没见过她。
当我长大以后,我开始变得恍惚,我的那些记忆,真的发生过吗?是否就是一场梦。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们住在一个小村子里,村子不远的地方有很多不高的山坡,山坡上每到春天就开满了各样的花朵,一直开到秋天才渐渐凋落。
秋天过去,冬天来临,会下一场又一场的大雪,大雪铺满了村子的每条小道,铺满了整个院落,铺满了菜园子,也铺满了小山下的成片大豆地。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大地好干净。
每当大雪铺满大地,我就会召集几个跟我同龄的小伙伴,让他们一个个排排坐好,我给他们当小老师,煞有其事的给他们上课。不记得跟他们胡乱讲了什么,反正小伙伴们很喜欢听我上课,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玩着上课的游戏。
夏天来的时候,我又和小伙伴一起,穿梭在各家的菜园里,看大人给菜地浇水,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菜地除草。等山上的蘑菇和榛子可以采摘的时候,又和爷爷奶奶一起上山采蘑菇,坐在爷爷开的四轮车上,看天上的白云一片一片悠然飘过。
童年的时光还是很快乐的,哪怕只有爷爷奶奶和小伙伴,我依然很快活。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转眼我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于是,我就背着小书包和小伙伴们一起上学了。
我喜欢上学,喜欢听老师讲好多新奇的事情;喜欢老师站在讲台上,给我们上课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跟伙伴们玩的上课游戏,我笑了。我开心的每天上学,认真的学习。
直到有一天,他回来了。
我叫他爸爸,他在遥远的外地工作,每年会回来看我一两次,每次回来只待很短的几天。在我的感觉里,他就是我最亲的陌生人。
但是这次回来他要带我一起走。因为爷爷奶奶给他打了电话,老师告诉爷爷奶奶,我很聪明,学习很好,如果继续在这个农村的小学上学,可能会耽误我。
后来,我跟他去了大城市,开始了一种新生活。
“阿新,你今晚要不要请我们几个吃饭呀!我们几个给你庆祝生日,你爸爸妈妈给你打电话了吗?”好友又问我,他的问话,拉回了我越飘越远的思绪。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一直成绩优异,最后也如愿考上了很好的大学,爸爸很满意,爷爷奶奶更是高兴。每次跟爷爷奶奶通话,他们都会说起我小时候当老师的事情,夸我聪明。我很想问问爷爷奶奶,我的妈妈在哪里?可是我不敢问。
爸爸每天工作很辛苦,早出晚归。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乖乖学习,没人陪我。每次放学同学们都有爸爸妈妈接送,我只有自己。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偶尔同学问我,我会搪塞过去,不跟同学讨论这个话题。
每年跟爸爸回老家,我都会钻进小后屋,在小后屋里翻来翻去,想翻找到一些关于妈妈的痕迹,可我一无所获。我记得小时候妈妈回来过的呀!
就住在后屋,就在我三岁的那一年,我要洗澡,妈妈说要给我洗澡,可是我拒绝了。
她临走的时候,让我叫她一声妈妈,我也拒绝了。我已经搞不清关于三岁时候的这个印象是梦抑或只是我的一个想象?
我问过爷爷奶奶,他们说,小孩子哪里有什么记忆?都是我瞎想的。
我问爸爸,我的妈妈去哪里了?爸爸回答我的只有沉默。他说,没有妈妈,我们不是一样生活的很好吗?
是的,没有妈妈的生活,爸爸一样把我照顾的很好。没有妈妈的日子,我也迅速长大了。可是,我很想妈妈......
如果关于妈妈的那个梦不曾真实发生过,我希望那个梦永远不要醒。如果下次再做那个梦,我一定要叫一声妈妈,如果我叫了妈妈,妈妈或许就会留下来,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如果那不是一场梦,是曾经真实发生的,我的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的生活里没有一点点你的任何痕迹?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件衣物,没有任何关于你的只言片语。
你像是空气,你一定是真实存在过的,否则我的生命来自哪里?但你为何又消失得那么彻底?
在你和爸爸之间,一定也有过一场爱情故事,否则不会有我的出生。我希望我的人生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一切是另外一个样子。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我有一个完整的家,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会有爱我的你们,给我打一个电话,为我精心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从前有一天,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自己非常快乐,悠然自得,不知道自己是庄周。一会儿梦醒了,却是僵卧在床的庄周。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
庄周也好,蝴蝶也好,最起码梦里的蝴蝶是快乐的,梦醒的庄周也是快乐的。
而我,梦里梦外都是残缺的。我不怨爸爸不告诉我有关妈妈的事情,他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有让他伤心的地方。
我只希望,当有一天我再做那个梦的时候,我会好好陪陪她,陪她一起做个小游戏,带她一起见见我的小伙伴们,让我给我洗个澡,洗去我浑身的泥垢,然后再在她的怀里,香甜地睡一觉。在她离开的时候,好好的抱一抱她,让她开心的离去。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许现在的我,也在一个长长的梦里,在这个梦里,没有妈妈,我就像是凭空出世的孙猴子,自由自由的长大。
这样的人生是缺憾吗?不重要了,因为就是一场梦。既然是梦,又何必太在意。
今天是我21岁的生日,我是谁?我是一个表面开朗,内心忧伤的大男孩。我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肯定有妈妈,只是她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相信总会有一天,我们母子会相遇。至于何年何月,何时何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会再见。
今天是我21岁的生日,今天也是妈妈你的苦日,即使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依然要说声,“妈妈我爱你,谢谢你给了我生命。”
你离开我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也是爱我的。在我看不到的一个地方,也在默默的思念我,惦记我,在期待着我们的重逢。
妈妈,我想你了,你也在想我吗?
谨以此文,送给那些妈妈不在身边的孩子们,祝愿所有的宝贝都开心快乐!即使人生有残缺,残缺的人生也要记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