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是烟火人间逢,而今青灯山河里逝 ”(3)






天启四二三年,西洲共主,南国统一天下。隔年崇帝驾崩,天下悼啼,崇帝六子傅棠继位,改国号阆庆。




说来也算是一桩笑谈,先帝傅崇昏庸无能,儿子也各个没什么大本事。谋臣想着篡权,忠臣盼着不如是矬子里头拔大个这皇位也轮不到这整日花天酒地的六皇子来做。




结果,一道遗嘱摆弄得明明白白。




除却傅棠,其他皇子皆是死的死疯的疯,想要篡权的也都被追杀不留活口。




常言道老子欠债小子还。没成想不出半年,国家竟出奇开始风调雨顺,朝堂波云诡橘却也被狠洗了一回。




闹得最凶的一桩事,乃是棠帝当夜带领御林禁军包抄了顺平侯府,活拿顺平侯萧捻,整座候府午门抄斩,婢奴挖坑活埋。这等架势倒和当年的先帝无二,只不过手段更加狠戾,也没有当年那一场七月七的雪罢了。




市井茶余饭后闲谈,顺平侯与安定侯一向交好,这二人当真无愧是对父子,连出手的对象都几无差别。风声自然传进了云钰耳朵里,那日他也赶去午门瞧了眼。




这种交好的杂言碎语云钰没少听,开始说棠帝刚上位就铲除了顺平侯府他还存疑,直至流鱼从街坊添置物件时瞥见贴榜,顺平侯一族满门抄斩昭告天下。




“先生,先生。你快随我去青龙门瞧瞧。”




流鱼走得急,有些顺不过气,发间珠钗随着身子一摇一晃。还未等云钰反应过来,对方便已经拉着他的手奔赴刑场。




“阿鱼,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急成这般?”衣袂随着风飘起,为男子拖了几分仙气,随人奔走,墨色发丝也肆意扬在空中。




时辰已到准备开刀,刽子手猛含大口烈酒如数喷洒在刀锋上,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不夹杂一丝泥水。待二人到午门时见到的就是这触目惊心的场景。萧捻的人头滚了两圈,死死地瞪大眼睛。




死不瞑目。




云钰暂没反应过来,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就与十几年前进行了重叠。




刽子手身侧火盆里燃烧的烈火给云钰的眼底染上一层红色,愣了一刻,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嘴角衔起一抹讥笑,喃喃自语:“这就结束了?”




是啊。这就结束了?一命抵一命,就结束了?他的父亲又有谁能还给他呢。




可是如果不这样结束,他又哪来的能力扳倒萧捻。




这一瞬,云钰只觉得全身脱力,像是解脱又像是多了个负担。




他想过无数个复仇失败的后果,从不给自己留活路,却不曾想到自己每日臆想的对象就这样退场。




昔年门若庭市的顺平侯府也落得云家的下场,被皇帝亲手摘下牌匾劈为两半,引人唏嘘。




世间许多事,皆是无法深究其缘由。譬如荒唐浪子称帝,譬如一向心善的顺平侯竟是腐败贪官,家中赃物千万。而当年朱雀门斩首的安定侯重审案底却是个公正廉洁的清风雅士。




云钰也终不必再顶着罪臣次子的头衔活着。




“阿鱼,我什么都没做。血海深仇却已经了结了……”流鱼皱着眉索,想要开口安慰,可话却堵在嗓中说不出口,大仇已报可她却也无甚解脱。




“先生,都会好起来的。阿鱼还在。”




是啊,至少他身边还有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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