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208年1月25日,益州,汉邑。
刘羽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把皇甫松的连招打上一遍又一遍。豆大的汗水从发梢上滚落:“皇甫叔,这剑太沉了——”
皇甫松却只自顾自地喝茶,慢腾腾地应答道:“怎么,怕苦了?”
“不是,”刘羽气喘吁吁,“这几十斤重的剑,我只怕是一辈子都用不上。”
“那可不一定……给我抓紧练,”他顿了一下,“等会儿让我看看你的暗器练得怎么样,有没有偷懒。”
“没问题。”半个钟头过后,刘羽用力地把剑掷在地上,脸上满是汗水。他粗率地用手抹了一把汗,手臂一屈,“唰”地甩出了三只镖,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中了两个,几十天时间里,倒也还不错了……”皇甫松长叹一声:“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历练啊!”
“皇甫叔,什么意思?”刘羽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只有涉及生死的关头,才能彻底激发潜能,才能得到质的提高。”皇甫松干咳一声,“现在的你还听不懂。”
刘羽还想追问,皇甫松却岔开了话题:“对了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有急事需要处理。”
“怎么了?”刘羽好奇地问道。
“等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皇甫松的大手往刘羽肩上用力一拍,“还不快给我抓紧时间!”
“哦,好!”刘羽猛地冲了出去,留下了一串洋洋洒洒的尘土。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刘羽发现皇甫松还是很好交往的。他为人也很正直,就是对时间观念太敏感。稍不注意迟个几分钟,他就能把你往死整,让你事后想起来都后怕。
皇甫松见刘羽消失在挂角处,也并不多做停留,穿过几条小巷,匆匆忙忙地往孙文府上赶。结果到了府上,望着正襟危坐的三人,也只能尴尬一笑:“各位兄台们,对不住了,让大家久等了。”
此时,除了孙文刘旸,还有他们口中的老陆,整个府上的闲杂人等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皇甫松,”孙文单刀直入,直接抛出问题:“刘镧那老东西下旨各地诸侯带兵入司理勤王,我们如何打算?”
“这可不好说。”皇甫松思索道,“也不好抗旨不遵啊。”
“能挣上点政治优势,我觉得可以出兵。”刘旸想了想说道。
“一来证明我们是忠臣而非乱党;二来也看看天下诸侯的实力。”
“可稳固的联盟就是拿脚后跟想,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拉不起来,再说汉邑的士兵都是新兵。恐怕出了兵,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名义上是要出兵勤王的,但不派兵;让皇甫松带着少数人去参加联盟,也能看看天下诸侯的实力。”孙文敛容肃声道。
“皇甫兄武艺好,此事当仁不让啊。”老陆笑道。
“也罢。”皇甫松沉思片刻,“就让我把那群小家伙带上,出去见见世面,”他略微一顿:“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刘旸微微一笑,“也好,说不定有什么机缘呢。”
“孙邑守,不好了……”一个仆役哭丧着脸,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冲了进来,脸上似乎还被什么人踹了一脚。
“那群难民,又涌上来了……”几个人脸色都是微变。
难民大多数是从司理和汉水古道逃来的,战争让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刚开始孙文还能接济得上,建了好些粥棚,给灾民分发粮食,建屋;但后来人数越来越多,汉邑用尽全力也显得杯水车薪。
每天都有人被冻死或饿死,连一向不问世事的诸葛云都在不住地叹息:“太惨了……”一种无力感在众人心头油然而生。
“皇甫松,商量好的事你快去办,”刘旸顺便叮嘱道:“把刘羽的一位族姐也一起带上吧,她是草药专家,应该也有些身手。”
“行!”皇甫松已经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大门,又匆匆回过头来问道:“叫什么名字?”
“刘笙。”刘旸对着皇甫松喊道。
一个时辰的时间,刘羽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素色长袍,马上显得焕然一新。再配上细他那长的手指和飞扬向鬓角的剑眉,加上这不胖不瘦的身材,这一副让人梦寐以求的长相实在让无数人羡慕不已。
他得抓紧时间了。皇甫松派人传话,汉邑城东门,李林王宪几人正在那里等他。
他快步走着,一边张望向城门,一边寻找着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果不其然,他找到了。
“这才是友谊……”他哈哈一笑,冲了进去。连不怎么爱说话的罗逍都已经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皇甫叔来了……”罗逍喃喃道,语气突然有了几分变化:“咦?怎么还带了一个女子?”
女子的面容逐渐清晰了。精致的五官镶嵌在洁白如玉的小脸上,长长的青丝被玉簪子挽了起来,并非此时很流行的坠马簪。一身青色劲装将纤细的曼罗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刘羽,这是你族姐——刘笙。”皇甫松淡淡地说道,倒有一副不为色所动的神情。
“哇——你姐这么漂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李林由衷地赞叹道,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我……真不知道啊……”刘羽小声嘀咕道。自己是家中独子,哪里来的姐姐?再看面前女子岁数跟自己也差不多,根本就是自家老爹伦理不分嘛!
他略微有些尴尬地上前去,行礼道:“刘羽拜见姐姐。”
那女子轻轻颔首,望了望几人,也不再说话。
“都认识了吧?这次我们要去都护关奉旨参加联盟。”皇甫松解释道。
“咦,那马车呢?至少来几个佣人背行李啊!”徐路大声地问道,还向四周望了望,可惜什么也没有。
远处,几大车行李被马车缓缓地拉了过来。
“我觉得嘛,走一条艰难的道路有助于大家伙的成长。”皇甫松狡黠一笑,望着刘羽几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说道:“咱们去翻司理南脉。”
此言一出,大家伙都打了个冷战。最先反应过来的刘羽李林脸色惨白:“皇甫叔……那行李……”
“难道要我这个老头子给你们扛么?”皇甫松再次摆出了老架子,“还不快给老夫扛上!”
刘羽极不情愿地缓步上前,伸手掂了掂一个行李包,乖乖!少说也有五十斤重啊!扛着这玩意儿走山路,不等于找死吗?
“刘笙,等会你和我在前面挥刀开路,争取三个月之内走出去。”皇甫松一边说着,一面朝着山脉的方向走去。
刘羽几人哪敢磨叽,把行李用力抬起,往肩上一扛,一边愤怒地小声嘀咕着“皇甫松混蛋”,一边摇摇晃晃地跟上。
司理南脉,将王朝的政治中心和汉水分割开来,盘古大陆的南方和北方也就在这里被大自然划分。但司理南脉绝非荒无人烟之地——南脉里有着相当多的珍贵药材:百年灵芝啊,百年人参啊,能抓上几把就是捞大钱,以至于专门有人组成雇佣军入山采集药材。
天理帝国在刘镧在位的全盛时期曾经包揽过这座山脉,兴修了不少山中酒寨和山脚处的市场,给国库捞了不少银子,几十万禁卫军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说句不好听的,百姓对此深恶痛绝,甚至恨之入骨。本来挺便宜的药材,一波波的税收收过去,等到了郎中手里,药价早已经是贵的吓人,好多老百姓连病都看不起。
百姓的要求很小,能活下去就行了,可惜当局居然连这么一点卑微的要求都做不到。有些盗贼正是看上了这一点,偷偷地走私药材给百姓,报酬便是让老百姓给他们通风报信。
当然,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帝国行将就木,南脉也就被地方势力重新划分。
刘笙一边挥刀砍着树枝,一边随手摘下一些叶子似的东西,放入她随身携带的精致盒子里。
难以忍受的痛苦在其余几人当中蔓延开来,连不爱说话的罗逍也加入了抱怨的团队。一路上豆大的汗珠洒了一地,就在几人再也坚持不住,即将崩溃的时候,皇甫松终于发话了:“停!”
几乎是在同时,几个沉重的包袱被重重地丢在了地上。刘羽几人憋的满脸通红,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好……”刘笙清脆的声音明显有些慌张。
“怎么了……”刘羽仰天躺着,有气无力地问道。
可皇甫松一句话把几人都吓到了。
“我们似乎误入了一个上古时期的迷阵。”
连皇甫松都变了脸色,冷汗缓缓地流淌下来,强作镇定道:“若是想走出去的话,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