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同归】浪起月落

民国地下党AU

*卧兔==月亮 冰毒==某dupin(剧情需要故作代号,现实生活中一定要远离!!!)






00.

浪潮淹没晕在海里的皎月,涟漪化了夜色,从海天交界溢出的晨曦,是你从黑夜深处走来。




01.

这是陆之昂第一次来到上海,以中共地下党的身份。不久前才转变成现代工业化城市的上海滩,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满街的霓虹灯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走百步就能路过一家百乐门,路中央不时驶过一辆电车。报亭后面隔三差五出现个遮面看报的人,恐怕被盯上的谁家少爷又没得好日子过了。算命的小摊坐进去了一名戴帽戴墨镜的男子,来往的行人也分不出神注意桌下传过去的纸条。


他自认为看人很准。脑补着自己识破他们意图的工夫,他已经提着行李来到了距离车站不远的一家饭馆——有人在此接头。


店里不太熙攘,足够腾出空间搁置他的包裹,但仍让他动作不大自然,蓝色大衣因为他前后的摆动不时地擦过来往的服务生。或许身份使然,他总感觉身后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一转身,看报纸的,抽烟的,低着头的,没人和他撞上眼神。他自嘲的低头笑了笑,再一回头,直视正前方,坐在窗边的女子正与他视线交汇。


一眼惊鸿。


他忽然想起信上写的,靠窗座位,右侧一杯咖啡,身穿米色大衣。想必就是她了。他躲开她的视线走去,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到了女子对面的座位上,那双杏仁眼盯他盯得紧,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让他始终无法镇定下来,连双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喝点什么?”她见他半天不拿起面前的菜单,忍不住率先开口问。


“喔...都行,果...果汁吧。”他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说话还带着不寻常的结巴,待她低下头翻起菜单时才逮到了机会好好观察她一番。


谈不上惊艳,也不魅惑,但这般耐看的清秀才最合他意。带着些许波浪的马尾清爽的扎在脑后,大眼睛一下一下地眨着,皮肤白嫩的让本才二十出头的她看上去又年轻了四五载。真是想不通,这么个美人胚子怎么就来上海当地下党了。


他正看得出神,她自然也被他盯得不大自如。等到饮品上了桌,她还没放下手中来回翻看过十遍的菜单。


“等会儿先回家吧。”她突然开口。


“家?”陆之昂接过果汁,猛然睁大眼睛,大声发问。他孤身一人大老远来的上海,哪来的家?


看到对面杀过来的一个眼刀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之地,知道自己多了一嘴,偷偷摸摸扫试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注意过来,抬起左手假惺惺地赏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极小幅度地抬了抬嘴角,从下车就一直被自己盯着的这人,原来真是个呆子。

别说,怪可爱的。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前一后。


太多的岔路在他的脑海里交织,他这才明白穿梭在大街小巷的真正含义,当他不知是第几次踏上大路时已经晕乎乎一片,对眼前这名女子的记忆力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等陆之昂终于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时,他才算松了口气。他们来到的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住宅区,入耳的尽是些地道上海话,上年纪的老人躺在家门口的藤椅上,手里攥着的芭蕉扇,在阳光下挥的起劲,几家小孩子穿着背心裤衩朝他们冲撞过来,一个不留神,前后左右夹击,前人一个紧急刹车,走着的两人被迫撞在了一起。


陆之昂一个伸手想护住女子,恰巧小孩窃笑着迈步子跑开,靠在自己胸//前的人瞬间像触了电一样弹开,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只好故作不经意伸向后脑勺挠了挠,支吾地开口:“那个...你没事吧。”


女子拍了拍大衣,抖落了些小孩经过时弥留的灰尘,摇了摇头,马尾辫在空中跳舞:“没事儿。”声音很是轻快,掺着不轻易发觉的颤抖。


哪怕隔着层衣衫,但陆之昂还是觉得接触过的肌肤像在隐隐燃烧,脸上泛起不自觉地潮红。最后的一段路程两人更是沉默无言,他甚至明显觉察到她刻意加快步伐而拉开的距离。



被绿漆刷过的门还散着股漆味,漫在这间四十平米的屋子里。他把行李甩在门口,抑不住上扬的嘴角,踩着皮鞋参观起来,踏的地板咯吱嘎吱地响个不停。


卧室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客厅还有张不大的沙发和餐桌,对于他一个人生活可是足够。


等了半天,总算是等到他满意地从卧室里出来,差点把正事都忘了


“好了,认识一下吧。我叫颜末。”她向他伸出了右手。


他伸出手紧紧回握住,不经意流露了内心的澎湃,连对面小姑娘的手被自己当筛子摇都不曾发觉,声音异常嘹亮地开口:“你好!我叫陆之昂!”


......颜末:您有事吗?


她被他握的指尖泛白骨头生疼,好不容易松开,颤巍巍地缩回了手。

呆子没跑了。



剩下的三十分钟算是个始业教育。


他们埋伏在国民党的情报处,三天后陆之昂将作为军校毕业生入职,正常工作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拆信封就是游荡在偌大的上海滩,没有收到特殊指令不能擅自行动,有紧急事或特殊情况就进电话亭通信。伪装,欺骗,逃跑,乔装是他们工作中的常事。介于陆之昂没有经验,颜末将经常在情报处与他一起出任务,必要时作掩护。


“明天会带你去基地见队长,这两天你的任务就是把上海滩摸透了,至少知道如何在任何地方以最快最隐蔽的方式回到基地或这里。”她的声音利落干脆。


陆之昂呼吸一窒,脑子一昏,天旋地转。

他一闭眼,再一睁眼......颜末眼睛瞪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脸疑惑。

呀呵,我怎么没昏过去,唉。

呆子实锤了。


陆之昂正一脸忧郁地注视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颜末忽然站起身,俯视他,开口:


“还有,从今往后,你在出任务的时候,只有一个名字。”


“冰毒。”



第二天早晨,颜末准时在八点敲响了陆之昂的门,头顶鸡窝衣领不对称鞋子一黑一白的男人准时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颜末呼吸一滞,忍住扇巴掌的冲动:“你去见谁至于這样去啊?”两只小手硬生生把人塞回屋里又让他洗漱了五分钟才出门。


路途不算很远,陆之昂花点心思自然记了下来。他带着颜末给的帽子,压低帽檐,和她差了百步的距离,一前一后地拐进了一条巷子。



“咚——咚咚”,一长两短,基地开门暗号。


开门的大约是个中年男子,嘴巴周围留着一圈胡子,手里攥着个短了一半的烟头,一脸仁慈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女子。陆之昂心里暗暗不爽,啥眼神啊这是,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向下撇了撇嘴。


颜末见人开门盯了她半天才赏过去一个眼神,慢悠悠地说:“和你说了多少次,少抽点烟,又不听。”语气里带着点明显的愠怒,说罢越过男子朝房间里走去。


男子吐了个烟圈出来,显然丝毫没介意那点小脾气,回过头来朝陆之昂一笑,招呼他进去坐。


屋里三四个人,没那么热闹但也没一刻清静。一个还算清秀的男子见他进门,很快走来热//情地搂住他:“嗨兄弟,在下傅小司,以后,”他朝他扬了扬头,“多多照顾啊。”


陆之昂性格不大主动,不习惯主动与人交流,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他们坐在了一旁无人的沙发上,聊起天。一说才知道,刚刚在门口抽烟的男子就是他们的队长,他还有个亲民的名字,叫大壮。


“不过队长倒不介意我们怎么称呼他,除了汇报任务有点严肃外,平常挺和善一人,”傅小司突然放低了音量,示意陆之昂靠过来,慢慢开口:“但他和卧兔关系好像挺不一般的,两人经常到一屋里去。”像是怕陆之昂不信一样,他又靠过来补了一句:“我看到过。”


“卧兔?”

“对啊,就是颜末啦。”


陆之昂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低着头没做回应,他又开始生一股莫名其妙的闷气,像是夏天突然到访的雷阵雨,前一秒的阳光彩虹小白马瞬间无影无踪。


大壮正好拍了拍手,做了个集合的手势,屋里不多的人一下拥到了中间,围了大壮一圈。颜末在大壮的左侧紧贴着他,陆之昂看着总觉得不舒服,拉着傅小司到了颜末斜对面,离她远远的,一抬头看到颜末朝自己看来,瞬间撇开躲避。


颜末被他搞得不明不白,这呆子又得了啥病?


“咳......”队长发话了,“同志们,大家都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份,那这次也照旧不多耽误大家时间。简单欢迎一下队里来的新同志——陆之昂!”一阵热烈的掌声鼓励,陆之昂腼腆地低下了头,手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那...之昂啊,昨天末末应该也和你说了不少队里的规矩和你的任务,初来乍到,不必有太多负担昂,有啥不懂的尽管问,你和小司啊末末啊都在情报处,也方便联系,记得每周这个时间来趟这就行啊。”


陆之昂出神地点点头,脑海里却回荡着队长反复提到的的“末末”。傅小司在旁边伸来个拳头:“合作愉快啊兄弟。”


他软绵绵地碰了一下,软绵绵地开口:“嗯,愉快。”



当大壮宣布散会后,当身边的电车嘟嘟开过,当他茫然地伫立在上海的大路时,陆之昂更不愉快了。






02.

第一个月的任务出奇顺利,陆之昂在情报处做得很好,没惹上国民党的一点怀疑,他和组织里的同志也混得很熟,小李小王小陈他都叫的出名字,和傅小司在每周例会上尤其闹腾。他的顺利自然也少不了颜末的助攻,但他的成长的确有目共睹,且在颜末眼里,他早已不再是自己初识的那只小奶狗了。


那天之后,陆之昂倒是有意无意地避开颜末,在任务打配合的时候两人谈不上特别默契,至少没人拖后腿,但颜末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毕竟组织是把自己和陆之昂当搭档的,怎么都得培养点默契吧。



一天,她在情报处下班后,跟在陆之昂屁股后面回了他家。


“站住!”陆之昂一进门就想溜进房间里,被颜末一声喝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直直地看着颜末迈着步子走到自己面前。


“陆之昂,你你你怎么回事?”她难得有点磕巴地讲话。


“你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去跟大壮说去,怎么每次任务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们是搭档诶!要有默契的诶!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合作就去找别人辣!”


小白兔急跺脚真的太可爱了,被颜末训完一顿的陆之昂痴痴地想到。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小兔已经嘟起嘴巴两手叉腰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他挑了挑眉,一把揽住她肩膀让她靠着自己跌坐在沙发上,两人手贴手脚贴脚的,对于工作搭档来说,这样的姿势好像也过分暧昧了点。颜末还没从这天旋地转中反应过来,陆之昂就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揽住她,用自己撩人的低音开了口:


“行吧,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培养默契啊,末末。”



这次的任务是伪装成早被控制住的史密斯夫妇参加舞会,得到国民党两周后从台湾运来货物的具体信息。言简意赅来说,假扮夫妻,探到口风,溜之大吉。


陆之昂可是期待至极。两人自从上次在他家里不明不白地说要培养默契后倒交流的更少了,颜末一见他就带着脸上泛起的红晕找借口离开。虽然工作上有显著进步,但他对于爱情这玩意儿还不过是只纯情小奶狗啊。如果自己真的喜欢颜末好像又有点对不起大壮,但一旦看到颜末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就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他身穿笔挺的西装,她穿着修身的旗袍,抹上了大红唇,一改邻家姑娘的模样,唯留风情万种。他看的移不开眼,得到了来自史密斯夫人毫无威胁力的小拳头,她的脸颊和耳朵早因为他的目光变得通红:“别看了啦......”撒起娇来连声音也娇滴滴的,天。陆之昂艰难忍住作为男人的本性,别扭的转过头,眼神在车窗外到处乱瞟。


进入舞厅的身份丝毫没有被怀疑,他们站在舞台的一侧,从桌上拿过两杯香槟,举着高脚杯慢慢地眯了一口,环顾着舞厅。


“人多,出事上楼,目标两点方向。”颜末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陆之昂顺着方向望过去,今晚最终目标贺老板正和情报处处长聊得欢。正等着机会上前搭话,视线里出现了个高挑的女子,他想起大壮给的档案,这女子必定是贺老板手下的人——卡萝。这一看就是冲他们走来的。


“哎呦~~这一定就是史密斯夫妇吧~~嗨~~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她捏着嗓子夸张地讲话,夸张的差点让食道里咽下去的香槟逆流而上。


陆之昂和颜末付以微笑回应,然鹅这位女子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大惊小怪中:“啊夫人真是和传闻中一样妩媚动人呀~先生也是风度翩翩呢~~希望这次合作愉快~~今晚客人实在太多卡萝就先失陪了~~bye~”


一番自言自语后,卡萝又迈着奇怪的步伐走向了下一张桌子。两人各自抿了口香槟缓解笑意。

此时此刻陆之昂实在不知道是该倒吸一口气还是松口气。


他正准备和颜末吐槽卡萝的奇葩,忽然舞厅中央响起一阵枪响,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以及桌椅杯具在逃窜时碰撞的清脆声响。意料之中的,会出事。


颜末来不及反应就被陆之昂抓着手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跑上了二楼,贴着墙的陆之昂像是触到了机关,误打误撞碰开了一侧的暗门,忽地失去重力拽着颜末往暗门后的房间里倒去,门迅速再次合上,后背在一片漆黑中磕到墙壁,一声闷哼堵在嗓子眼又被咽了回去。


狭小的空间容下一人虽是绰绰有余,但包容两位不速之客似是有些勉强。房里无光无声,平常微不足道的呼吸声被吞噬的乌黑无限放大,带着些许还未缓过神的微喘,谁都不敢先开口打破这被黑暗笼罩的微妙气氛,紧张和藏匿的亲昵。


颜末被陆之昂揽进房间的那刻起便一直被紧抱在他的怀里,双臂稳稳地把她固定在他的一方水土,在他身上添点重力即能隐约感受到长期锻炼练出的一副好身材。略显暧昧的姿势使陆之昂一下分不清——这胸腔紧贴时的怦怦心跳——来自何处。一片寂静中,唯独包裹二人的空气悄悄注意到红透的耳廓。


几百秒的安静和腼腆被房间门口的交谈声打破,害,这不是偶像剧,还得干正事儿呢。


“大门就这样封了等会儿你还怎么走?难不成跳窗?”即便这是一声伪装过的低沉但还是让房里的两人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可不嘛,一天到晚想装成熟来隐藏自己机器人属性的也只有——

傅小司。


合着组织派出这小屁孩来打掩护?


“怕什么。后门不好好的开着呢嘛。差不多到点钻出去就行,反正再过会儿这座建筑就化为灰烬了,楼下那群人,也只能陪葬咯。”


陆之昂一想到冲上楼前余光撇到贺老板一脸淡定的眼神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然。


“贺老板还真是计划周全啊。那陆某先失陪了,唉看来今晚只能换个地方度春宵了。告辞,贺老板。”


又是花花公子的身份牌!还盗用陆之昂这清白的名字!他傅小司怎么能仗着陆之昂比他高比他帅比他年轻比他有文化身材比他好就为所欲为冒充陆之昂啊!


越想越气,越气手上揽得越紧。


颜末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忍不住小声咳嗽起来,但腰上的劲并未因此少掉几分。

咳,哥们,我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撒手啊!!要死人啦!!



脚步声已经远去,陆之昂慢慢撤开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确认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赶紧拽着颜末的手一口气跑出后门,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跑。身后很快传来一阵爆炸声,不久前他们所停留的百乐门,已化为一片灰烬。


虽然任务失败,但好在运货的船出了问题,影响不算大。颜末和陆之昂倒是变默契了不少,只字不提那夜短暂的旖旎,任务配合越来越顺利,异样的情愫也愈生愈烈。陆之昂却总碍于颜末和大壮的亲昵,一次又一次地在下一秒就要打啵的氛围中后退一步。



一个夜晚,陆之昂正准备洗漱上床,忽然听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他拿出抽屉里的手枪揣在兜里,小心翼翼地开了门,门缝才打开一点门外的人就急不可耐地挤进屋。陆之昂把从颜末那儿学的一套制服敌人动作用的淋漓尽致,迅速地控制了夜晚的不速之客,当他意识到被自己抵在门上的正是颜末时,来人正怒目圆瞪地看着他。


陆之昂尴尬地收回手,插进口袋又拿出,背过身又转回来,欲言又止,矛盾本人。


“不是,你大晚上的来干嘛啊?”


当他终于摆正身子一动不动地说话时,他才意识到颜末的衣冠不整,像是大老远赶路后的风尘仆仆,又像是被深夜追赶后的慌张仓促,头发格外凌乱,小嘴嘟着,靠在门上呼哧呼哧地喘气,与往日淑女冷静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陆之昂把她滑落到胳膊的外套拉回原位,正欲把颜末拽到沙发上问个究竟。脚还没迈出一步,就感受到身后一股力量拉住了他,他顺着力转回身,“咋......唔......”


颜末几乎是摆脱二十厘米的重力直直撞上了陆之昂的嘴巴,但她亲的却十分温柔,唇与唇在一米八的高空缠绵缱绻,莽撞中找着技巧。陆之昂第一反应就是搂住扑上来的人儿,把她锢在自己的臂里,或许本就对她心思不纯,他根本没想过推拒送上门的美人。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不知是谁先涨红了脸气息不足,才推开对方。


等嘴上软软的触感消失,呆子陆之昂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强吻的那个。



“......大壮怎么办?”陆之昂被两腮粉红的颜末盯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什么大壮?”颜末又被陆之昂搞得不明不白。


“......就......你和他......不是......”他说半天也没在结巴中说出个所以然,只得用手势表示他们的亲密举动。


颜末脸上红晕又深了一个度,眼睛猛然睁大,但不像是害羞的姑娘家模样,倒像......被气的。


“陆之昂我就说你是个呆子!大壮是我爸!!”



这回换陆之昂气了,气他自己,是个十足的蠢货。片刻的沉默后,他甩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吓得颜末一激灵,巴掌清脆地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反复回响:“pia-pia-pia-ia-ia-a-a......”回声实在过于长久,颜末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看到颜末嘴角扬起,陆之昂也原谅了自己大半,一个伸手就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抚上她的后颈,闭着眼轻轻地吻了上去。






03.

“末末,你大晚上穿这么少去哪儿啊?”


“去找个东西啦,马上回来。”



嘻嘻,找个男朋友。






04. /他们唱着一段不该上不了台面的爱恋。/

颜末打算走这条路之前就和大壮约法三章,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不能告诉第三人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连队里的人都瞒了一两年,陆之昂知道后也延续了他们的承诺,没有告诉第四个人。


但他同时也如实地向大壮招供了他和颜末在一起的事,尽管大壮用了一周时间才接受自己家的白菜被一头呆猪供了的事实。他也没表示反对,只是每周例会前后都用恶狠狠的眼神打量陆之昂三五分钟罢了。


例会一开始,他是队长,他是队员。他们并肩作战。

————不把个人情感代入工作,是每个人入队前发过誓的。


爱屋及乌。一旦让敌人知道弱点所在,他们很容易从亲近的身边人下手。周围的几对夫妻,少有真情实感的,都不过为了保护自己。


他们只能在情报处胆战心惊地度过一天后回到家里偷偷接吻,在每周例会上故作不经意站在一起拉个小手,唯一的一张合照还是第二次假扮夫妻参加别人婚礼时借机去照相馆拍的——至今储存在一周年纪念日时两人买的一对怀表中。


而生活总不会如此一帆风顺,颜末的生日刚过,队里就收到上级的指令,因重庆地下党出了问题需从上海调派一名过去三年,偏偏点名点中了卧兔,两天后就要出发。


对谁都是打击,尤其是和她合作合出感情的陆之昂。小情侣借着休息日在家里腻歪了两天,临走前他不顾她的反对,固执己见一定要送她去码头。



他们在港口紧紧拥抱,颜末深深地埋在陆之昂的怀里,索取着他的气息。一想到三年没得见,眼睛就像开了水阀一样止不住流泪,浸湿了陆之昂半边衣裳,被陆之昂安抚好一会儿才哽咽开口:“陆......陆之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


她抽了抽鼻子,继续说:“其......其实,我也想......穿着好看的衣服......和你一起......”


陆之昂的鼻尖也开始泛红,他把怀里的女孩揽//得更紧了。


“但......现在还不行......等......等天下太平了......你......你也那样娶我......好不好?”


陆之昂记不清那天和颜末说了几个好,他只记得女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自己,临上船前又迈着步子跑回自己,跳到自己身上,呼出的热气钻进他的耳朵。


她说,希望一生无忧,平安顺遂。


直到船只也消失在视野里,她的话语还在脑海里久久回荡。



昨日收到上级的密报,卧兔将在明日中午十二点从重庆返回上海。

他的任务是在十五分钟内和卧兔接头,带她到党组织基地,若发生意外,则单独绕道返回。


是她,她回来了。


三年间为了防止暴露行踪,从未有一封书信或一份电报来往,以致于他甚至都不敢确定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一千多个日夜,他无数次在心中默写她姓名的一笔一划,闭上眼就是怀表里的那张如花笑靥,看着她的笑容就会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无论未来的路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坚持着走下去。那是他们相逢的唯一可能性,他知道她会在路的尽头等着自己,只祈祷岁月千万别过滤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意。


流星划过带走他的思念,月儿向远方送去他的寄托,他仰望夜空,想着,他的心上人,是颜末。


他换上了五年前相见时身穿的蓝色大衣,戴上了她在临走前赠予他的金丝眼镜,围上了她亲手为他织的围巾。镜子里反射的打扮是她最爱看的书生模样,书生正等待着他的挚爱归来。当她再次踏上上海的片刻,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上海的港口人来人往,鸣笛声和吆喝声无章地涌入他的耳朵,人流中他坚定地向前走去,迫切地打量着下船的队伍中,是否走着他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


自从她奔赴重庆执行任务的那天起,他在上海靠自己一人完成了上百个任务,原先青涩的他已经成熟果断,三年来服从组织的安排跑遍上海滩,已经成为地下党尤其信任的同志之一。他期待,当她见到这样焕然一新的自己时,会是怎样的反应。而她,又会是怎样的焕然一新。



人群忽地嘈杂,人流突然快速流动,莽撞的,慌张的,倒地的,风平浪静的港口突然气氛紧张,身披风衣握着报刊的间谍从各个角落中探出头来。他握紧了大衣内侧的手枪,方圆十米内的一举一动都囊在他的眼下,来往船客口中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快走快走,有人跳海了。”

“是个女的好像,个子不高,可瘦了……”

“哎快回家去,再多呆一会儿可能就得被抓了….”

“……直接从甲板上跳下去了,七八米高吧得有….”

“姑娘挺清秀的,可惜了,听说是有人拿枪指着她……”

个子不高、清秀的女孩,他准确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信息。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遍遍在脑海里默念,努力安抚住自己愈发紧张的心情,脚上却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一次又一次地拨开人群,乃至寻到船前,也不见得自己朝思暮念的身影。他仍不死心,又踮起脚尖扫视人群退散的方向,偶尔一个几分相似的背影入了眼他也甘愿为此冲撞在人流中抓住一双陌生的手再松开。


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大半,他无助地蹲下。经过的人们都不明白为何这危急关头还有一名男子愿意在此停留,但他们依旧选择绕开前行。


他脸色苍白地回到了基地,身侧传来的招呼他也只充耳不闻,低着头径直走到大壮面前,站定,动了动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那显而易见的任务结果。大壮明白他的心思,作为她的父亲他又何尝不心痛。他拍拍陆之昂的肩膀,试图给他点安慰,可说出的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语。


“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了,卧兔在返程途中落海,生死未卜。”


那副瘦小的身板,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投入白浪的啊。

他无法想象。


他的心像被绞了一样疼。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他睁眼闭眼都是她的女孩,在一刻钟前,在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船只上,纵身跳了海。他依旧保持着汇报任务时的挺拔姿态,只是把头埋得更深,大壮凑近一看,才发觉那脸上竟已淌满了泪水。


被队长发觉了自己流泪使陆之昂感到更多的羞愧,他抬起左臂胡乱地用衣服擦干了面颊,抬起头,只是失神的望着地面,等待着队长继续发话。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壮从口袋里掏出了烟。


陆之昂狠狠地闭上了眼,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被训的准备。


“我明白,那都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拿出一根递给陆之昂,“拿着,抽一根吧。”


烟雾从唇中缓缓吐出,眼前一片氤氲。他不大熟练地抖了抖烟灰,又抽了第二口,三年来的第二口。食指和中指摩擦着的烟蒂短了半截,他心头的愁却未解半分。



没有好好告别的人一定会再见。*






05.

“炸药十点方向,枪支......”


趁搭档汇报环境状况时,陆之昂从背后用力捂住他的嘴,匕首利落地插入他的腹//部又拔出,鲜血把他背后的大衣晕出其他颜色,动作干脆,除了衣服布料的摩擦外再无别的声音。


陆之昂小心地把尸体放到地上,把利器放进他苍白冰凉的左手,从那人衣服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随意向后一扔,眼都不眨一下地跑出了上海郊区的这个仓库,坐上早准备好的备用车,丝毫没搭理身后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径直开回了市区。



他已经在地下党待了五年,一年前凭着一己之力混到了情报处的副处长,更多情报接手,却突然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反而让傅小司顶替,自己接下一个又一个惩处反动派和营救革命人士的任务,几乎整日整夜危机四伏。这样的任务和身份别说在地下党,乃至整个共产党都是极少数,一旦有点失误,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拱手让人。


时光倒回到一年前,得知颜末跳海半个月后。大壮告诉他,是汉奸出卖的颜末,情急之下她选择保护地下党于是牺牲自己。


“你,想不想报仇?”大壮不忍见他颓废的模样,开口问。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了头。比起颜末的自我牺牲,他多得到些肉体上的磨练又算什么。离开情报处,练起身手,封闭三个月,把敌人几十米开外爆头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他一刻不停地接任务,他不想给自己留出时间倒在床上流泪,也不想让自己过度思念,他相信只要自己投入工作就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的确做得很好,每次任务都能及时甚至提前完成,从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有在惩戒那名害颜末跳海的叛徒时在他身上多扎了几刀,把手上的血迹用手绢擦干往他脸上一扔而已。


要是颜末能看到这一切,会为他骄傲的吧。



这次的每周例会后,大壮把陆之昂留了下来。


“这次任务时间比较急,你也比较熟,所以我只能临时通知你。”


陆之昂没明白自己很熟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打断大壮的话。


“明天中午,你得去你来上海时接头的那家饭馆接个人,她是重庆那边来的地下党,代号是落樱。你就早点去,坐你以前坐的时候那个位置就行,应该靠窗的吧,穿你那件蓝色的大衣好了,喝的点不点随你,然后直接带她到这儿就行啊,明白吧。”


这是大壮第一次给他提出服装要求,但他也没想那么多,乖乖按照大壮的指令,穿着大衣,来到了车站附近的那家饭馆,饭馆翻新了不少,但座位和菜单还真的和当年一模一样。


故地重游,难免想起故人,和故事。


他觉得自己不接危险任务还真是会思念成疾,竟然真的幻想出了和自己初见时穿白色大衣扎着马尾辫的颜末坐在自己面前。他甩甩头,试图摆脱那些幻象。


而当他确认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真实存在时,他张大了嘴,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好在他及时被对面的眼刀止住了已经在嗓子眼的尖叫。


“喝点什么?”时隔四年,他才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一模一样的问题,他却要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


岁月不再,他们也不再。


“要不先回家吧。”


面前的美人显然意外这个回答,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却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左一右。


他有太多问题想问,有太多关心想说,有太多爱意想道,最终一切都融在一个巷角的热吻里。他们知道,他们其实什么都没错过。


颜末被亲的眼角泛红,陆之昂又忍不住啄了两下她的红唇,二人双颊皆绯红。


当年颜末身份暴露,的确是为了保护地下党,她才迫不得已选择跳海,她也怕,怕水的冰冷,怕风的寒冽,好在有人及时接应,她坐上后一艘船再次回到了重庆,帮忙发展长江另一端的地下党,除了大壮,为了他们安全,连陆之昂她都选择了隐瞒。她常听大壮说起陆之昂的事,她也不止一次地劝大壮给陆之昂换回到情报处,但大壮怎会不明白红尘这点破事儿,只说“早点回来”。



基地打开门,是大壮捻着烟头一脸慈爱的模样。


“队长,谢了。”陆之昂的声音里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和认真。


“还叫队长呢?”大壮呼了个烟圈,一笑,“该改口了吧。”


“行,谢谢爸。”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End.



*看到青环上福西西说的 老话了









第一次接联文的小作文

首先当然是 全文全瞎扯 真民国没那么草率 好好学历史最重要

非常非常感谢阿怀的邀请啊 还有表白所有参与策划的老师~太辛苦了 参与联文的老师也都是神仙阵容啊啊【要是早知道有神仙下凡我肯定做吃瓜群众了555】很开心第一次联文就能遇到这么多可爱的老师~都太有才华了~写文画图样样在线!还有在q群里k歌的!瑞思拜!!长得也敲好看!!!!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一起玩呐~~

能被邀来写联文真的很激动 但没啥经验当然也留下了一些遗憾 比如这篇文章其实还有很多想写的细节【比如颜末和陆之昂的甜甜恋爱】但因为自己时间估算失误只能几笔带过 三四月份定下主题的时候已经兴致勃勃地写了几个片段 当时预估文章字数可能会超出2w 没想到一开学真的忙到周末都没时间坐下来打字 暑假开始也冲浪过头了 联文前几天疯狂码字最后紧赶慢赶了1w+ 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弥补啦哈哈哈 辛苦我亲爱的阿白 这两天每天被我骚扰哈哈哈哈她真的很辛苦 给文笔不好的我提了好多建议捏!爱你(づ ̄3 ̄)づ╭❤~!!

最后是我个人的一点告别辣 因为开学就要面临学校很重要的一个考试 至少半年不会码字啦 如果考试顺利的话明年过年还可以陪伴大家一段时间呐 一年后我也要进入人生新阶段啦 自己虽然还有很多想写的梗没写 坑也没填 但我当然只能以学业为重 如果狠点心拼一拼的话明年二月之后就要沉寂几年啦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够不够写我自己很想写的一个人设 555大纲都定好了捏 但来日可期!等我!


最后的最后 都去lof给参加联文的老师红心蓝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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