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名师程翔老师学备课

    备课最直接涉及的必然是对文章的理解。起初,我将备课的重心放在对文章的深度解读上,课上喜欢把所谓的“深刻理解”讲给学生听,以显示自己的渊博。翻看我的教学设计,此例较多。听课教师常常反馈说:“深受启发。”我沾沾自喜。而一位老教师却悄悄对我说:“能引导学生自己说出这样的理解才算本事。”我恍然大悟,醍醐灌顶。原来教学的真谛在这里!

回溯过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教师的我忽略了学生,常常越俎代庖,混淆了教师和学生二者的边界。后来,我逐渐将备课的重心转移到教学设计上来,启发引导学生深入理解课文。在课堂上,我扮演好教师的角色,组织、启发、引导、点拨、激励、解惑,将听、说、读、写、思等课堂活动的主动权交还到学生手中。只要学生能做的,我不再越俎代庖。

意识到自己备课重心的问题,并能及时调整,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不仅考验教师对语言文字的敏锐度,而且需要教学艺术的支撑。谈到“教学艺术”,青年教师可能认为深不可测。其实,所谓“教学艺术”,就是教学技能。

备课最终是为了进行课堂教学,因此,教学艺术显得尤为重要。教学艺术的关键在于从学生的问题出发,让课堂教学有合理的逻辑架构。这个逻辑架构最重要的一点是“逻辑起点”。

教《关雎》,读了几遍之后,我问学生:“谁有问题?”一学生举手说:“诗中男子为什么从关雎突然想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中间有什么关系?”这是多么美妙的问题啊!于是,我启发学生积极发言,经过交流讨论,这个问题解决了。整个教学过程中我并没有讲什么深刻内容,只是引导学生运用自己的智慧,通过实践去解决问题。

语文学科有没有相对严谨的科学体系?笔者以为,从语文独立设科以来,有识之士一直在苦苦探索它的科学架构,但至今仍未构建起合理的语文学科大厦。这是一项极其艰巨、复杂的工作。因为语文不全是静态的,它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但是,在语文课堂教学中,微观的学理是客观存在的,是相对固定的,必须遵循。

学理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教育教学的学理,无论哪个学科都必须遵守的共同原则和规定;二是语文学科独有的学理。这里重点说第二方面。以文体为例,任何一篇文章,它都有自己的文体归属,教一篇文章,首先要认清其“体”。可以说,从文体入手,是解读课文的一把钥匙。教小说与教诗歌的规律不一样,教文学作品与非文学作品的规律又不一样。语文教师的任务在于把学生从非专业读者培养成专业读者,起码是个准专业读者,即掌握“学科核心素养”。

或许有的青年教师要问了,我的学生不善于提问,怎么办?这就涉及教学艺术的另一个层面,即课堂教学的本质问题,这也对教师在备课时的思考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课堂教学,一定要激发学生的思考,促使学生的学习行为真正发生。学生提不出问题,是因为没有进入文本内里。要想让学生进入文本内里,教师首先要研究学生的学习行为,认识学生、了解学生,让学生深度参与,亲身体验,甚至出错,然后产生纠错的欲望,内化生成。课堂上,多读,反复读,是一种很重要的方式,当然,教师适时启发也很关键。教学《关雎》一文时,我问学生:能够配得上“窈窕淑女”的男子,那得是怎样的男子?这个问题激活了学生。有的说“长得帅”,有的说“有钱”,有的说“当官”,有的说“有学问”。于是我进一步引导:用诗中的一个词来表示。一学生说:“君子。”于是,我把“君子”“淑女”写在黑板上。这两种人的结合成为中国古代美好婚姻的典范。《诗经》是儒家经典,体现了一种家庭伦理观念:夫妇,人伦之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诗经》中,《关雎》列为第一篇。孔子评价这首诗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至此,学生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所以说,评价一堂课好不好,不能仅仅看教师对文本的理解是否到位,而且要看教师是否能引导学生自己讲出来。从前,我的备课多是“预设—讲授”的模式,后来我进行了调整,成为“预设—生成”的模式。从具体的课堂实践来看,显然后一种更有助于学生语文素养的提高。

在这里,要谈一谈教师的理解与引导的问题。在二者之间的关系上,理解是引导的前提,没有教师的理解,就没有恰当的引导。青年教师的欠缺往往不是在理解上,而是在引导上。走出这个瓶颈期大概需要很长时间,20年?或许更长。虽然课堂教学越来越强调以学生为主,但教师的讲解仍非常重要,当讲则讲。关键是,教师讲什么,什么时候讲。我初登讲台,常常把握不好这个度。学生需要的我不讲,学生懂了的,我大讲特讲,做了很多无用功。要准确把握哪些是学生不懂的内容,只有和学生交流方可知晓。比如教学《子衿》,我让学生改写成“情诗”,学生颇感兴趣。但学生改写出来的“情诗”浅表化了,仅仅停留在男女情爱上,逗得同学哈哈大笑。我感觉到学生没有把握这首诗的真正含义,“诗教”的灵魂没有体现出来。于是,我抓住“青青子衿”这一句做文章,告诉学生这是一种什么服装,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穿这种衣服。学生开始懂了一点。我又引用《张猛龙碑》中的名句“青衿之志,白首方坚”,以及曹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名句,启发学生对“青衿”的象征意义有所领悟。至此,学生感觉到原来改写的“情诗”肤浅了,需要修改。我欣喜地看到,学生发生了变化。由此,我得出结论,当学生对文章相关历史背景缺乏了解、对一种文化现象缺少基本的认识的时候,教师的讲解就是必要的。这大概就是我们常说的“教学支架”吧。

比如教学泰格特的小说《窗》,多数教师把它作为一般性的小说来处理,抓住人物、情节、环境——所谓的“三要素”展开教学,歌颂靠窗病人的高尚精神。这种教法固然有其道理,但没有抓住小说的本质特点。若问:“凭什么说《窗》是一篇小说,而不是一篇散文呢?”我查阅相关资料,找到了最初的散文《窗》,拿来与小说《窗》进行对比阅读。然后,我问学生,为什么说课文《窗》是小说呢?经过启发引导,学生掌握了一个基本知识,小说是虚构的。在课文《窗》中,有一段内容是对不靠窗病人的心理描写。那么,不靠窗病人的心理活动,作者是怎么知道的呢?只能靠虚构。还有,小说中有几处内容不合常理,显然也是作者虚构所致。而散文《窗》则没有心理描写,也没有那些不合常理的内容。可见,小说《窗》是在散文《窗》的基础上再加工虚构而成。教师进一步引导学生:作者为什么这样虚构呢?显然与作者的创作意图有关。作者的创作意图是什么呢?这就要进入小说的深层意蕴了,即表现人性。通过交流,学生明白了,作者创作的意图重在表现人性。人对于自己的嫉妒心理若不加以控制,就会导致见死不救的严重后果。而嫉妒心理来自对名利的追求。在作者笔下,那些名和利就是一堵“光秃秃的墙”。可以说,小说《窗》显然比散文《窗》深刻,这就是关于小说的学理。

备课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教师也是这样一步一步成长的。笔者以为,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途径之一就在于通过积累“课堂作品”来实现,“课堂作品”充分体现着专业价值。这种意识,是职业觉醒的表现,有了这种意识,就不会产生职业倦态。所以,青年教师遇到公开课的任务,也不必畏惧,要勇于承担,即便失败,也是一种收获。一开始,备课有众人帮助,那不是“假课”;备课,从来离不开汲取他人的成果。时间久了,能独立备课了,能把公开课当作常态课了,你就成熟了。一个教师在备课过程中不断地发展提高自己,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优秀的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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