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往学校去。我跟你讲你小时,我给你喂奶,夜里。以前,我夜里的睡眠都很好的,就是从给你喂奶开始,搞得半夜容易醒来。你还是奶娃的那会,每天晚上两点,我会醒过来,给你换尿不湿,给你喝一瓶奶。你那时睡在小床上,我在靠你那边,因为你妈妈睡得沉。
之所以会提起喂奶,只是因为这两天总在琢磨着,怎样给端午喂奶。之前,做了一番测量:先找到一个有刻度的吸管杯,还是你很小时用的,上面有四十毫升的刻度。装水到那个刻度,再用给端午喂奶的针管来换算,大致是三十二管。它的奶是三十毫升水对应一勺奶粉。
以它现在的肚量,一次能喝掉两管多不到三管。找到一个塑料勺,大致容纳五管水,对应的奶粉量就是五分之一勺,这是往后操作的基准。在出门前,才刚刚弄清楚。今天早上化的奶,水太多、奶粉太少,难怪它过不了一个小时就总叫唤,原来是没能吃饱。也算是凑巧。
昨天早上,虽然没有量过,小碗里的水大致就是三十毫升,加入的奶粉刚好就是一勺。用的是自来水,第一次它吃了多少,不记得。第二次又吃多少,没记忆。只记得,第二次是从冰箱里面取出来的,它起先不想吃,才跑去兑了点开水,算是变成温的了。估摸稀释了小半。
昨天已经读过一篇文章,关于如何伺候奶猫。昨天已经通过用手指头触碰它的屁股,弄到它尿了我一手。今天不再用手指,老实按介绍的那样,用沾湿的棉签弄,弄着弄着,它停在那里,屁股往下降低,拉出一截黑条,毫无疑问那就是它的大便了。见到这个提升了信心。
今天不像昨天,要喂它奶,直接从纸箱里拎出来,就开始喂。拎出来之后,让它在地上自己先爬一阵,同时用棉签把屎尿掏一掏。喂完了。也不直接往纸箱里放,让它在地上自己先爬一阵。它的身上也不知是汗湿了,还是被尿或奶弄湿了,看上去不是毛茸茸而是水淋淋。
给它喂奶的姿势更加娴熟了,第一种是放在自己的左腿上,左手抓住,右手送管;第二种是它在地上,左手抓住,右手送管。第一种是从原先的姿势演化过来的,第二种是从第一种演化过来的。它似乎已经吃饱了,继续在腿上喂,奶或就从它的嘴巴中脱出掉落到我身上。
放它在地上再喂喂看,没有了弄脏自己的风险。看它在地上爬,用手去触摸它,看它都有哪些反应。有一次,用并拢的三根指头轻轻地拍它的背,它好像很享受,静静地待在那里。有一次,用手从前往后顺着它的脊背滑过,它的尾巴竖了起来。它好像不喜欢它的头被摸。
如果说昨天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那么今天的空气中弥漫着轻松。这轻松也许就来源于那紧张过后的松弛。昨晚你说要我六点十分喊你的,今早你六点二十过来把我喊起来。我后来去掀开纸箱的一页,看见它卷曲着趴在垫子上,睡得很香甜的样子,那样子像大猫的样子。
昨天早上不是这样,它平直地趴在纸箱的一个角落,它的身子左边是垫子、右边是纸板。我掀开去探看的时候,它立马叫唤起来。今天等我把那一页放下,它还在安心地睡觉。对于成长来说,睡觉应该是第一的,然后是吃和拉。今天,我见到了它安稳地睡,很正常地拉。
见过之后,我会觉得它一天一天长大,是很大可能的事情了。吃得够不够饱,暂时自己没有把握,那关系不是很大,饿一点是不会要命的。最紧要的是它熟悉了环境,变得安心。它安心了,我们跟着安心。琢磨着如何给它喂奶,夜里起来,像照顾你那样半夜爬起来是不会的。
那篇文章说每两个小时或者四个小时喂一次,也只是个参考。毕竟是肉食动物,饱一顿饥一顿应该是它们的标配。再说了,它在长身体,吃的奶基本就是补充能量,真正的生长,是在它内里,一种自然的成熟。那是一种接续在母胎里的生长,就似学习那样在不断迭代中。
那种生长,就像树叶下面挂着的那只蝉,于不吃不喝之中,在无声无息地演化。那种生长,就像现在的你的读书,在不着边际的地方展开。我和你聊起,近来你的写作业,问你是作业多了,还是做得效率低了。你说是后者。我说你是不是中间,在偷看作业之外的那些书?
你笑笑,算是承认了。我说那我让你妈妈把那些书都给收了。你笑着说:那不行。随你吧,我不想干涉你这个。早上起来写,就早上起来写呗,反正时间是你的,反正那些书和那些作业都是你要面对的。早上,我见到端午安详地睡在那里,邀请你去看,你坐那,坚决说不。
我知道你只是嘴硬。我知道你只是怕你自己会喜欢上端午。我知道你说不,有一层意思是怕因为喜欢了端午,而冷落了小黑。我知道你说不,还有一层意思是也许它活不了多久,就死了。当然,这些都只是我肚子里说给我自己听的。今天的你比昨天显得放松了,这就很好。
我把端午剩下的奶给小黑喝,你在边上抗议:这样不公平,干嘛把剩的给小黑?我回复你的是:就像你剩的,爸爸帮你吃掉。我接了一碗水给小黑,你在边上抗议:这样不公平,干嘛给小黑喝自来水?我回复你的是,它在外面还喝地上的脏水呢。你在比对着我的一些做法。
对于端午,对于小黑。也许吧,你总说我是喜新厌旧的。你那态度,就像我要偏爱于端午,而将小黑忘了。谁知道呢,端午是抱回来了,好像显得最喜欢它的是我。你当然不会知道,在这个上面我有什么选择?我只是跟随你的选择,做了你本身想去着而暂时做不到的那些。
那天,沙发的一只脚脱落了,再也装不上去了。你妈妈说这个沙发早该扔了。扔出去的动作太大了,我想干脆把另外三个脚也去掉,又或者用废旧的书把这只脚本来的位置顶上。于是那些废旧的书派上了用场,我有点小得意,自己的这种凑合的功夫。那天,你抱回来了端午。
比照着这两个,我总觉得好笑:本来要出一个的,意外进了一个来。它没来时,绝没想过它来。它已来了,不再想它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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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