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三十三)酝酿寻生父

当当记得,那次庆生后的第二年,父亲急流勇退不再做生意了,而选择回到家乡务农。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过过那么豪华的生日。这两三年,父母经常到附近的县城里打零工,干点小活,赚取生活费。因为他们都不在家,所以有时就算到了生日,也没有人为自己庆祝了。

当当感觉手腕处有些疼痛,一下子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手腕上的白嫩皮肤已被划破,锯齿般的伤口上渗出了一道猩红的血痕,手腕低处的一滴浓稠的血滴正一抖一抖地向下流淌,同时伤口还隐隐地传来一阵阵忽轻忽重的辛辣和刺痛。我去!可能手腕刚才给山路上的那些芒草给划破了!

她从衣袋中拿出一张洁白的纸巾压在伤口上,不一会儿就见纸巾上印满了鲜红色的斑斑点点的梅花。她想再换一张纸巾止血,但搜遍了所有的衣袋也没有找到,最后只掏出一个绿色透明的打火机来。就这样,她又被带回到先前父女俩吵架的场景,“你想死呀!你怎么可以点着蜡烛在蚊帐里看书”的话语一下子又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并迅速地钻进了当当的耳朵里。

当当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胸脯也不停地起伏着。

“是呀,爱已经褪色,呆在这样的家庭也没有什么意思。既然他不是我的生父,寄人篱下生活得水深火热也只能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豁出去了,离家出走,然后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去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但是,生父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呢?是无情的抛弃,还是心有苦衷?如果是无情的抛弃,那我去找他又有什么意义?但如果是心有苦衷,他又会有什么苦衷呢?生活太穷?女孩太多?还是……我这样回去会不会又给他造成更大的烦扰?

或许,时间过去,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发生变化,他的苦衷也早已消失殆尽,那我们的相聚就没有任何障碍了!无论怎样,我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缘亲情,相信他见到我会惊喜万分,那怎么可能会亏待我呢?

是的,或许这次回去,失而复得的惊喜会让他更加珍惜我,更加爱我,更会好好地补偿我!对,我需要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而不是 “都是为你好” 的那种惺惺作态、反复无常的训斥和管束!

生父,我要去找你!因为你才是我最核心的精神依靠!可是,你究竟在哪儿呢?

夜幕逐渐被拉开,太阳公公在地平线上顽强地折腾了几下之后,就无奈地被下面的夜精灵扯下去了。天边的晚霞越来越暗,由之前的殷红慢慢转为紫红再到暗红,随着最后一缕余晖被黑色的天幕吞没,天空中的晚霞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星星开始慢慢显现而且越来越亮,它们闪着疲惫的眼神,一个个孤寂地悬停在天空中。果园铁皮屋屋顶的反射光也看不见了,远处的长臂山也慢慢变得模糊,其山顶上的那株孤独的铁木树也变得面目全非。

当当扭转头,看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头灯都被点亮了。开始时灯光还很清晰,但转眼间像被蒙上一层薄膜似的,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模模糊糊。当当伸手揉了揉干涩的双眼,但见灯光不停地闪烁,在跳动,在变形,在飞舞,周围的景色也慢慢变得朦朦胧胧,就像眼镜片上突然有了块污渍而导致眼睛看不清楚,这令当当非常难受。

此时,她觉得自己身处外空,正伸手捅破那层黑而厚的天幕,正在窥视着闪烁灯火下的人间。但人间的事太多、太复杂了,她怎么可能一眼就能看清呢?是的,就像眼中的严苛,依旧是恍恍惚惚。

以前没想过严苛是不是生父,因为沟通障碍而让当当在日积月累的自我暗示中向着严苛不是亲生父亲这个方向慢慢滑去。是的,量变产生质变,责骂多了,积怨多了,误会多了,事情就只能向负面的方向发展。

但是,严苛真的不爱她吗?不是的!此刻的严苛正坐在她的房间里,不停地踱步,不住地懊悔。是呀,为什么我刚才就不能好好说话,而对她大发雷霆呢?我怎么就不能做一个跟女儿相亲相爱、和睦相处的合格父亲呢?尽管——她不是我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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