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上课,老师让我们找出古文中可以对应王家卫《一代宗师》里那句“世间所有相逢,都是久别重逢”并写出出处。某人琢磨了一节课,把答案交上去。他写到: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红楼梦》
——出自网易云音乐《世间》热评
1.
九年前,我在重庆,坐动车到成都,对面有个女孩,文静的气质如出水芙蓉,在我心里荡漾了很久。
她靠着座椅,朝窗外看,窗玻璃上映着是她的影子。我也朝窗外看,看她的影子。
淡蓝色棉袄,从袖口露出手腕,手若玉笋,指如细葱,滑嫩如瓷,抚着落在耳边的发丝。面如满月,白中透青。人说,白中透青色为人中肤色上等,是为富贵之人,脂白其次,再则才白中透黄。睛如漆星,螓首蛾眉,领如蝤蛴,仪静体闲。
她见我翻书,便问起来,微动双唇,声音传来,气若幽兰。我想象着用最美好的词来形容她,而这些词,在她的面前,也显得羞涩。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文静,静的让你觉得那么舒服、美妙、放松。就是这样看着,心里便自然而然,升起一种非常安逸,惬意地感觉,仿佛那个时间温柔如酥。
她不妩媚,淡淡地,如菊,但又无菊花光艳逼人。不雍容,不像牡丹富丽华贵。也不像田野小花,羞涩如小家碧玉。她脱俗的样子,简直像一个仙子,落了人间,颜如玉,气如兰,出水若莲花。
八年前,我得知,她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份爱,等那个曾经在他心里占据了重要位置的人。她说那个人走了,他说他要回来,可是他一直没有回。她说,那是她遇到最优秀的人,他和她在一起,让她可以觉得,身边所有的人在他的面前都暗淡无光。
六年前,她结婚了。那个人是家里介绍,他从上海过去找她。她起初是不愿意,她吃斋念佛,好多地方,对方会不习惯,怕将有一天,会过不下去。那人一直坚持,一次次去找她,最后她同意,随他去了上海。
四年前,她离婚了。自己一人回到重庆,去了成都,找了份工作,开始上班。她说,以后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两年前,我开了玩笑,得罪了她,得罪她的后果,她把我拉黑了。她是很虔诚的佛子。我说,来,我娶你吧。我说话的语气像个赖皮,她说,太过分了。
一年前,我们又联系,但此后,便很少同她说话,自然,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以前,她问过她师父,在前世,我是她表哥,所以今世才会遇到。
我相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百年修得同船渡,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遇到。
这世间所有的遇到,都是久别重逢。
2.
十二年前,我的记事本,记着我曾经大学时做的一个梦。
写道:“那一日,买火车票,结果买错了,买了到乌鲁木齐的车票,同学到车站送我。”
十年前,我从乌市回来。偶然翻开那笔记本,居然从中看到了这句话。
如同梦中的一样,我记得是那一年年底,第二天就是元旦,我手里拿着去乌鲁木齐的车票,准备上车,而送我的就是我同学。
这个梦是在这个事实发生的两年前。
我再一次看到笔记本上的文字,记得这个梦的时候,是从乌市回来,两年后的一天。
说来奇怪,有些梦它是预示着你以后的方向,会去哪里。
我还记得在乌市时,曾经想着要去重庆,要去南京,那时我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到那些地方。当我从那里回来之后,连续的几年内,我真的去了那些地方。
我先在重庆待了两年,又在成都住了半年,之后我真的去了南京,在那里两年。
我当时在乌鲁木齐时,只是个梦,有了一个念头而已,那个念头非常的小,只是在我的脑海中有了那个地方的样子,我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到那些地方去看看,没想到,都成真了。
李叔同的《晚睛集》:“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大声喊唱,山谷雷鸣,音传千里,一叠一叠,一浪一浪,彼岸世界都收到了。凡事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因它在传递你心间的声音,绵绵不绝,遂相印于心。”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应该是说的这个道理吧。
有时,我不知道我那些念头,到底是从何而来?或听别人说,或从书里看,或许仅仅是我梦而已。
我就是在去那些城市的路上,遇到了那些人,在那些城市的日子里,遇到了那些人。我所遇到的那些人,可能之前我们都早已相识,而我的到来,就是与他们再次相逢而已。
假如没有那个想像,又怎么会到了重庆,又怎么会在去成都的路上遇到一人,又怎么会到了南京,又怎么会在多年后相忘于江湖。
这世间所有的相逢,都在我心,冥冥中早已安排。
3.
十一年前,我做一梦,好像丢了一个人,我用力去找。
骑着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偏僻小村,在村子里,问那个人在哪里?长何模样,清晰的记得她叫什么?
终于,在村子西边,找到一户人家,敲开门,院里种着梅花,梅花溢出香气,整个院子都是梅花香。院子空荡荡,堂屋门锁着,隔壁邻居说,这家人在外地,不常回来。
十年前,在乌鲁木齐,我又想起这梦,想起有一人,她在远方,在南方,门前池塘,屋后翠竹,栀子花开,我看到她轻轻把花放在鼻前闻花的样子。她住在山里,她住在江边,她还住在城市有个有梅花盛开的地方。
八年前,我在那个地方真的遇到了她。
或者说,我千里迢迢的去,就是为了遇到她。我像一个影子跟着她,看她吃,看她睡,看她早上醒来惺忪的双眼,看她写字时娟秀的笔迹,看她在地铁里打盹时的微笑,看她在熄灯时,手机屏幕里打出的字,晚安!
那天送他走时,夕阳落在湖水上,打碎的光揉进湖水的波纹里来回荡漾,柔软、温暖;在湖水里,随着夕阳余晖洒下,那些光慢慢消失,慢慢隐藏,慢慢随着湖水沉没下去。
那之后,我那个梦醒了。
也许有天,真会再相遇,所有前程往事,都成过眼云烟,我们彼此怀念过去的美好,忘却曾经的烦恼,淡忘对方的不美,心里只存着,这个人,在我最美好的梦里,她来过。
在梦里,我坐在湖边,发白如霜,皱纹如沟,惺忪双眼,望着夕阳,想你;而你,站在不远处,一袭红衣,却依旧发如青丝,面若皎月,肤如滑瓷,笑靥如花,看我。
世上人有千千万,人与人相遇是多么偶然,而这偶然背后,是否有一种必然?你和我,我和他,她和你,我们彼此相识,就这样的相遇,又擦肩而过。
对每个相遇,似乎都应说一句:“好久不见”,或是,“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