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传》⑤|婚姻失语症:比争吵更可怕的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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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读到了朱安与鲁迅结婚后的生活。
鲁迅对朱安从一开始就是厌弃、冷漠的态度,这一对不像夫妻的夫妻,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对彼此都是折磨。
1919年,鲁迅将家人接去了北京一起生活。
那么换了生活环境的朱安,心境是否会有新的改变呢?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兄弟决裂,鲁迅搬家

1919年春天,鲁迅在北京四处奔走看房子,最终选中了八道湾的一座大宅院,房间二十几间,外带一个大院子。

于是他回乡,将全家老小接来同住。

最初,他是打算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兄弟三人陪伴在母亲身边,永不分爨。

那时候,周作人与周建人已有子女,鲁迅并无子息,可他对侄儿视同己出,选购房子也以儿童本位为基础。

他对友人说:“我取其空地宽大,宜于儿童的游玩。”

开始几年,鲁迅与周作人、周作人的太太一起用餐,气氛融洽,兄弟怡怡。

只可惜好景不长,三年之后,鲁迅便回到了中院,与母亲及朱安一起吃饭。

也就是这一时期,周作人交给鲁迅一份绝交信,措辞很含蓄,态度很决绝。

其中写道:

我以前的蔷薇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

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

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来,没有别的话,请你安心,自重。

据说鲁迅有请周作人过来把事情说明白,但却被拒绝了。

总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件事情的内里真实缘由,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在此之后,鲁迅便搬了出去,在砖塔胡同找到栖身之处。

北京鲁迅旧居

他在搬出八道湾之前,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朱安,同时也问了她的打算,是留在八道湾,还是回绍兴朱家。

如果回绍兴,他会按月寄钱供养她的生活。

朱安想着,大先生搬出去,婆婆迟早也会跟过去,自己一个人跟着叔婶过日子,不算回事,至于回绍兴朱家,她根本不会考虑。

于是她回答鲁迅:

你搬到砖塔胡同,横竖总要人替你烧饭、缝补、洗衣、扫地的,这些事我可以做,我想和你一起搬出去……

卑微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就这样,朱安与鲁迅搬到了砖塔胡同。

三间北房,又小又矮,两人各用一间,另外一间用来洗脸吃饭。

鲁老太太白天过来,晚上回八道湾,有时也会跟朱安挤在一个房间休息。

后来,鲁迅在西三条物色到合适的独门小院,出于让母亲安享晚年、百年之后有个归宿的考虑,他将此买下并作了修建。

1924年,鲁迅携母亲、朱安迁居到北京西三条胡同21号,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寂静到害怕的家庭

这次搬家,似乎让朱安对夫妻关系的改善看到了希望,因为她依然抱有幻想。

有一天早上,鲁迅刚醒,就看到她站在门口,关于七月拜的事情征求他意见。

七月拜是绍兴一个祭祀祖先的节日,鲁迅是从不参加的。

鲁迅将此事讲给朋友孙伏园听,孙伏园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这位太太实在不够机灵”。

不管怎样,朱安对鲁迅日常生活上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她能为他做的,其实也只有这些。

朱安与鲁迅

迁入砖塔胡同不久,鲁迅就病倒了,不能吃饭,只能喝粥。

朱安每次熬粥前,会把米碾碎,熬成容易消化的粥糊,还托人到稻香村等有名的食品店里购买糟鸡、火腿、肉松,因为这些都是鲁迅平日喜欢吃的,她自己从来舍不得下筷。

朱安屋内光线好,所以鲁迅的书桌放在她屋内,白天就在这桌子上进行案头工作。

她的工作间在厨房,烧水扑灰,烹煮蒸炒,也是一番忙碌。

有时,同院的孩子吵闹,她会上前提醒,甚至恳求她们小声点,不要打扰大先生写文章。

朱安的厨艺相当不错,同样是绍兴人的许羡苏后来回忆:

“他们家的绍兴饭菜做得很不差,有酱过心的蚌蟹蛋,泡得适时的麻哈,但也有很多干菜。”

因为没有交流,朱安便从饭菜的剩余量判断大先生的喜恶,哪道菜剩得不多或者吃光。

她揣测着,这大概是他喜欢吃的,下次就多做一些。

她总是尽心尽力地做着分内事,但在为人处世上确实“不够机灵”。

有一次,常维钧来家拜访,大夏天,扇着扇子还出汗,朱安泡了两杯热茶不算,还送去两碗热气腾腾的藕粉当点心。

客人接过点心,显得有点尴尬,鲁迅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既然拿来了,就吃吧,无非是再出一身汗而已。”

作为女主人,有客来访,朱安殷勤伺候,端茶送水,有心为之最终成为无意之失,类似的例子还有不少。

朱安

朱安大概一直抱有幻想,以为只要用心服侍丈夫、孝敬婆婆,终有一天能够打动大先生的心,他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改变。

然而她始终不明白,大先生同情她、供养他,却无法对她产生爱情。

爱情需要的是感觉,而不是感动。

徒有虚名的夫妻关系,落在同院居住的人眼里是这样的:

白天,大先生上班,或者在家处理工作,大师母呆在厨房料理饭菜,空下来就在自己屋里做针线活、吸水烟。晚上,两人各回各屋睡觉。

家里有一只柳条箱,鲁迅把箱底放在自己床下,每天将换下的脏衣物放在里面,箱盖放在朱安门口,里面放置鲁迅可替换的干净衣物。

两人本来交流就极少,如此一来,几乎更没有说话的必要。

在朋友眼里,这个家庭笼罩在一种令人压抑到几乎窒息的氛围下,寂静到可怕。

这个家,犹如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冰窟。

朱安就处在冰窟的中心,一年,两年……七八年,直至整个余生。

母亲的媳妇

在这个冰窟一样的家里,朱安唯一可依赖的是鲁老太太。

住在砖塔胡同那段时间,老太太过来的话,三人同桌吃饭,老太太说说笑笑,一顿饭倒也有了温度。

老太太回八道湾后,鲁迅与朱安两人同桌用餐,冷冷清清,话语极少。

这桩婚事,本就是鲁老太太安排,鲁迅是一个体恤母亲的孝子,不愿忤逆她的意旨。

作者乔丽华认为,鲁迅对母亲的感情,直接影响并左右了他的生活。

即便母亲为他包办的婚姻毫无幸福可言,他也未曾有过埋怨。

他有时会向友人坦言:

在改良家庭方面,我是失败者。

常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稍微改变一点,一遇到什么意外或者不如意的事,她们马上抱怨了。

抱怨之后,觉得还是她们老法子好。

总而言之,在这个家庭中,鲁迅常常因为不被理解而身陷孤独,朱安与婆婆在思想上是默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相互依赖的。

鲁老太太上了年纪还远离故乡,迁居异乡,与其说离不开儿子,不如说离不开朱安的照顾。

多年来,鲁老太太的饮食一直由朱安负责。

朱安做菜很细心,蔬菜切得均匀,味道烹调得可口。

即便出于饮食上的偏好,老太太和她在一起生活才觉得舒适。

这一点,在上门拜访的友人眼里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就像书上写到的一句话:

“虽然朱安不是鲁迅理想的妻子,但她显然是鲁老太太的好媳妇。”

今日共读《我也是鲁迅的遗物:朱安传》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因为兄弟失和,鲁迅从八道湾搬了出去住,母亲与朱安随他一起迁出。

生活环境是崭新的,家庭的氛围却是寂静得令人害怕。

在这样一种氛围下,婚姻生活又该继续维持?

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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