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eeds of Consciousness》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尊者《意识的种源》
1979年9月3日
马哈拉奇：
当死亡逼近你的时候，要忆念“你没有任何形态和颜色”。“我是尼尔古纳Nirguna”，意即无任何特征；这是最后时刻，你当忆念的。你知觉体验这身体，但你不是这身体。当你准备入睡时，带着对那真相的忆念入睡。“大量杂揉在一起的念头想法来来去去，这些想法突然浮现，盘旋然后又忽然消失离去，然而我是不动不变（当下），我是无限无穷，我是真理实存。” 带着这些想法入睡，并且那些杂揉的想法念头全部被豁免。别作为头脑的“奴隶”去入睡，不作为头脑的奴隶去逃避安眠........
提问者：我怎么根除恐惧？
M:
恐惧指向“凡被生，注定被灭”。你带着各种类型教育养成的“获得物”来到这里。你所有获得物和你吃的食物，我将宣布它们的无效，所有获得都是幻化虚有，全部报废。在食物和知觉之前，你是什么？我希望你对此深思一番。
Q: 意识是什么？
M:
属于你“有性状态”的活动功能，你所观看的，这整体世界的活动。这意识本身没有任何颜色，但包含有“个性“特征，意识执行运转着那具体特定的“个性”特色。当“有性状态”退离，那富有特色的“个性”特征，融入“无色”的整体，普遍一体的意识。一体意识并没有差别区分，它是完整一体的，但我们以不同的名称来称呼它。
它是全部信息，全部的观念，它没有任何尺寸。“有性状态”的味道，也就是你此时，正感受着的“即时临场感”，个体性体验，当它融入普遍一体的意识时，就不再具有“有限个体性”的意识了。它并非从某个地方来，也并没跑到任何地方去。你是无欲无求的存在，完全“无要求，无需要，无欲，或者说“无目标”；那“独一全一”，显现出若干宇宙，它们就这样发生了同时就这样消失了。
Q: 我一直在研读《I AM THAT》，可是我依然因为我的生活环境感到烦恼和不满，对人生方向感到不安。
M: 你有没有尝试去深入调查那根源？
Q: 没，我猜想，是因为我对我的个体性的热爱，对这个“我”的过分维护。
M: 这样想，你依然认同着，这“身体-心智想法”就是你；所以你才感觉苦恼不幸。
Q: 是这样。
M:
你一直是用头脑心智来阅读。从现在开始，无论何时，当你阅读那本书的时候，把你看作是普遍一体的整体意识，立足于“全整体”的视角，来研读和审视。立足于“你毫无形状，毫无颜色，你是普遍遍满的全整体之光”。
Q: 如果我以“我不是身体和心智”的视角，那我就读不下去了。
M:
你读的下去也好，读不下去也好，别为此焦虑。你用不着去想象还没发生的事情怎么发生。我嘱咐你的，你就单纯的照办，那么逐步的，慢慢的，事情就会自然展开。一些人条件机缘酝酿充分，是完全欣然去接受，同时有一些人，一定被锤炼，经历风风雨雨的打击和挫败，也还是不开窍；如果你条件具足，它就会被逐步揭露，逐步展现。某些人是如此的“黏着”，它们就好像印度的油炸脆饼一样；它不得不被锤炼一番，不得不经历风雨打击和挫败，而且即便如此，那“生面团”还是黏，以至于还必须被用力的揉，来回滚压，然后被油炸成美味。某些人不得不以这样艰难的方式路径被调伏，于此同时，其它人则完全条件具足，并且教导他们的东西，很快接受并承认。个别的，仅仅是专注的聆听，专注在我的话语上，突然爆发顿悟。你一定要沉思在“我在”上，不紧抓“身体和念头想法”。就好像，你还是一个婴儿，抱着你妈妈的奶头吃奶一样，你抱着这“我在”---你时刻当前的临场存在感“知觉”本身。
Q: 我一直努力的提醒自己，要去停留在“我在”上，已经4年了。
M: 我今天嘱咐你的，你愿意照办吗？
Q: 读那本书吗？
M: 你听进去的，不管是什么吧，不抓这观念--我是一个“身体-思想”的存在，不带着“身心”自居感，你愿意这样去生活吗？
Q:
我其实特别害怕到这里来，我挺惭愧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到这里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什么都不发生，也许发生很多事。（隐隐觉得到这里来，我会死掉）所以，我总有点紧张不安。
M:
你的畏惧会完全被粉粹。不只是，你不再紧张兮兮的，而且畏惧和忧虑本身，也会退离。你一定得抱着吃奶一样，抱着“我在”-这时刻当前临场知觉本身。也提醒自己沉思在这句话上：“我毫无畏惧，我超出畏惧的范畴。”
Q:我对所有人都畏惧。比如说，我漫步在荷兰的某个城市，我对周围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M:
我现在正跟你讲这个，这畏惧会慢慢的减轻，逐步的萎缩，并且会完全的消失，它就会象我说的这样。我刚才嘱咐你的，就是针对畏惧，针对忧虑的解药。
Q: 什么是束缚？
M:
你的束缚，以及束缚的解除释放，那基础就是“头脑心智”，就是想法观念。伊斯兰教信徒，有一种观念，在死后，灵魂是被封禁在墓穴里的，一直到世界坏灭；所以它们要为那死后的灵魂做准备。在基督教信徒，他们也说，人一旦被埋葬在坟墓里，只有在世界末日时才被唤醒，并接受末日审判。
Q: 对那些人，真的会这样发生吗？
M:
如果抱着“我是身体和心智”自居认同，那么，如果他们带着那样的观念死去，那观念就必定发生效果，因为心智想法营造所有的幻象事物。心智营造着“束缚”，并且它也解除它自己营造的束缚。假如今天我无法思考，我的头脑完全不清晰。这意味着什么？我今天吃的食物精微是相当“惰性”的。它使得氧化燃烧过程，没处在恰当的次序上；因此思维活动的秩序也是迟钝的。这头脑心智的思维机制能力，也同样附属于这食物身体的本质精微（素材信息），但是[我]不是这身心现象。明确的了解“你在”，也就是“我在”；这种种知觉感受，是这总的表显的“地球”产物。源自这“地球”产生“植物”（广义的是指所有增殖物）以及“我性状态”的香气，那味道。当这身体不知不觉入睡，当这“食物素材组合物”崩溃解散，那“我性状态”就消失，因为本质上，它纯粹只是食物“精微本质”的一种产物，一种现象效果。
1979年9月6日
马哈拉奇：
你带着“你是如此这般”的观念来到这里，所以我不得不开始破拆这观念，把它扔出去。那绝对存在，并不知道它本身，但是那绝对存在正凭借着食物素材的产物，这“我在”状态，给出一个“了解它自己”的条件环境。
提问者：
在我到这里来之前，我期待着“爱”的盈满，可来了之后，我觉得淡薄和厌倦。
M:
这是因为“破拆”过程所导致的。破拆开始，你必然被完全的破拆并重建。在种子被播种之前，土地必然被耕，施肥。只有耕过的土地，种子播下去，那发芽生长，才会发生。破拆过程是必要条件；所留下的只有“知觉意识”，进而“发芽”发生。
每当外国人跑来这里，他们总问到“爱”的问题。“我性状态”就是唯一的“爱”。出于这唯一的“爱”，你已呈现了这个“身体形态”，这朵“我性状态”的花。所有原子的核心都被这“我在”知觉，渗透遍满。宇宙一切都以“我在”知觉的形式，从我们内在显现，带着这感受，拥抱所有宇宙的原子微尘。你正在倾听着，这有关“存在”的讲述，可那存在不可能凭借“身-心”意识就“被”知觉体验到，也不是凭借“身-心”意识的“语言文字概念”。
每当你说话的时候，你首先已经把你自己等同于某种变化现象，但这个“我”，是不会长久持续的，它并不真实，它不长久，非永恒。不论我现在告诉你们什么，都只会被那些---基础条件已齐备的人们所吸收。那些自以为他们已经理解的人们，我意思是让他们明白：其实，他们还没理解。
Q:
昨天，我无法入睡。当我躺在我的床上，我持续不断听到某些声响，看到某些光亮。我被吓着了，出了一身白毛汗。我想，我正在死亡。
M:
凡是正在发生的，都是按照它不可避免的样子“发生着”。即便你知觉感受到"你"事实的正在垂死，那也不是[你]死。（注：前一个你，和后一个你, 是不同指向）心里非常清楚，让这认知坚固。在你们的宗教中，被提倡的是什么样的爱？
译者注：知觉，只是现象，它只有“发生和熄灭”，知觉熄灭，无知觉无体验，不是断灭。知觉现象熄灭，[知性]永在，同时都在当下，在“知觉”现象背后。世界，身体，心智想法，这些变化现象称之为“被观察物”，“知觉”同样是现象，称之为“观察者”，它们同时同步发生和熄灭，但因为“知觉”本身没有内容，故而在感受印象上，它相对不变稳定。外在世界，身体，内心心理活动，“我在感”知觉，知觉背后的[知性]，知性本体的绝对存在，它们全都在“当下”。
Q: 爱你的邻居。
M:
你们的宗教，提倡发自对上帝的爱，去爱所有每一众生。耶稣基督说，去爱你的邻居如同爱你们自己。你是怎么把这教导融入实际的？
Q: 有时来到这里，那爱就在内心显现。
M:
当“爱者和被爱者”两者之间“无差别”全等时，那爱就处于最纯化的形式。在你的这全部世界里，是什么导致引发了最苦痛的煎熬？
Q: 二元性。
M: 当这个二元性启动的时候？
Q: 当第一次感受到周围事物和我自己不同的时候。
M:
二元性的起点，就是当你知觉到“你在”时。这“我在”感就是基础二元性，幻象世界之“源”。别只是听我说。请提出你的问题，讲出你的疑惑。你想要什么样的认识？
Q: 关于“罪恶”和“良善”
M: 良善是你超然，松弛（不抓不抗），毫无疑惑；罪恶是你扰乱，困惑，烦躁不安，或者抗拒和不满。
Q: 如果某人犯下罪恶，可对此罪恶毫无愧疚感，这不依然是一种罪恶吗？
M:
别从“个体人”的立足点来讲，人类纯粹就是幻象，梦幻故事！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善恶”的？只不过是在你被给与了一种（是非评判标准的）观念之后。
Q: 如果你做某事，不恰当，不合适，你立刻就感到痛苦，还是等到你下一生？
M:
你会立刻感到痛苦，并且肯定在下一生感到痛苦。因为“苦”的根源是伴随“记忆”的，这“记忆”就是你。
（注：马哈拉奇所说的“下一生”，指向“下一变化”，按照时间概念，就是下一刹那。）
Q: 那些犯下种种罪行的人，看上去，并没显出受苦痛煎熬。
M: 这只是你的印象观念，实际上在内心，有创伤性痛苦体验。
Q: 怎么去面对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种种困难？
M: 按照你本身和那[自性]的同一性，执行你的“使命任务”。把一切看做你的[自性]显现。
Q: 在一位律师的生活中，每天有太多太多事情发生。总是麻烦不断。
M: 你立足于“你是身体-心智”的认同感说话。退离这认同，脱掉！
Q: 也就是说，无论你喜欢什么，热爱去做什么，做你喜欢，你热爱去做的？
M: 那样的话，你去行为活动，就会依照着你所特有的品质，充分发挥出你所特有的状态，才能，和价值。
Q: 所以，一旦你完全清晰的彻底认出“自性本体”，认清了真正的自己，这种种阻碍的压迫和压力就消失了。于是，所有每一件事情都会自发自动地持续运转，自然而然的和谐一致。
M: 对。就此，为什么还问种种问题？
Q: 在那自动自发状态，就没有任何刻意行为吧？
M: 由此你会认识到，没有你，连一片叶子都不会动。因为你，所有活动变化才发生。
Q:
谈到平和，镇定和安宁，可对我而言，似乎更为迫切的是去清楚的了解“苦”是怎么回事。贡蒂，潘达阀的母亲，向克利须那请求“苦”，以便她可以牢记他。我能得到你对此的看法吗？
M:
你在这里多久了？那样讲是对无知者说的。如果你认识到你的本来，这类问题就不会冒出来了。这类想法给无知者逐步注入勇气。不适合你。下一个问题会是：“给罗摩和西塔完婚执礼的祭司是谁？”
Q: 如果“自性了悟”是究竟的路径，那么“虔诚奉爱”的路径，它的意义在哪？
M:
虔诚奉爱而解脱的“Bhakti”和“自性了悟而解脱”的“Jnana”，它们毫无任何差别。唯有当你认出真正的你，才会真正了解这一点。基于“我性状态”显现，你虔诚奉爱于上帝。本性对本性的信赖，那自性“爱”自性的进程，被替换为对罗摩，克利须那，基督等等的信赖和爱，它的结果，就是本性认识到本性本体。然后你就知道所有一切都是唯一[自性本体]。
Q: 祈祷那灵魂安息，这有帮助吗？
M:
这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一种观念。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那儿留下一个灵魂，祈祷一下，就可以让他安息，融入安宁？源于对死去亲人的爱，你准备了一碗牛奶然后供奉给一位故人的灵魂。他会跑来把牛奶喝了吗？这一套纯粹只是带给你自己安宁，你倒是舒服了，没有了观念想法的困扰不安。为什么不去深入审视和质询死后发生了什么？你此刻是什么？这梦幻泡影持续的把你引离你真正的“自性本身”。你一直在持续的调查外部世界的每一个事情，但你始终不去调查你自己，认出真正的你本身。在你的整个一生中，你抓住不同的“个性身份”当成你本身。在你身体出生后，你把你自己理解为一个儿童，然后理解为一个青少年，成年人，中年人，老年人。这所有的“个性身份”没有一个留存，并没始终和你在一起。凡是“可知觉体验”的现象，无论你抓来等同为你本身的是什么，都注定会消失。
这才是要去彻底弄明白的。一位真正的上师，必定引导你。完全彻底了悟，他才是真正的上师。你必须清楚的明白讲述中的“矛盾”。无论我解释陈述什么，我都是在“指向”。
如果你说“你已经理解了”，但其实，还没咔哒一下“契合相应”。你一定会来到一种状态“我并没理解到什么”。你一定会不断的超越这种“认识理解”的各个阶段，来到一个超越“认识理解”的阶段。你必定突然来到这样的结论：从童年到老年的不同阶段里，无论你在那阶段理解了什么，你都把那“理解”，稳固的当作你的个性；可是随后，它们都被证明是偏斜错误的，不符合事实的。同样的，在你的灵性探索过程中，你努力去理解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随后的阶段，也会被证明是偏斜的，不是事实真相。因此，实际上并没什么真的要去被理解的。谁要去理解？谁早已绝学？对此深入沉思，仔细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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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