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头

在村子最西头有两户挨得比较近的人家。一家姓陈,一家姓韩。

陈家门前靠西侧有一棵大柳树,柳树边上还有一座小庙。庙门总是有一块鲜红色的布。不知道那座庙供的是什么神仙,也不知道那红布是谁挂上去的。每年春天那棵大柳树总是最先发芽。在夏秋季节,一群松鼠总是在树干,树枝来回的跳来荡去,好像有无穷的乐趣。他们家屋后还有一棵粗壮的枇杷树,每年都会结很多金黄的惹人艳羡的枇杷。村里的好多小孩都去他们家摘过枇杷。正门前有一块向下斜的斜坡地,不大。在地最上边种了一排苹果树,靠近正门口,中间种了一些低矮的橘子树,最下面又种了一排桃子树。村里人把那桃树上结的桃子叫做“五月桃”。在他们房子的最东边还有一个葡萄架。他们家在那个时候可受小孩子们喜欢了,因为总是会有好多水果。

他们家往右上一点就是韩家了。韩家的门前屋后除了墙壁刷了白色,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也总是门前冷落。家中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独居。据说有两个儿子,但常年都不在家。非要说特点嘛,就是那房子的东头了。那是去陈家必须要经过的地方,出了正门左拐,过个一两米长,三四十厘米宽的“石头桥”,在下个百八十个土台阶就到了,还刚好经过枇杷树咧。“石头桥”上方是个很陡的坡,中间夹着一条较浅的水沟。那水沟也就只有在夏天,暴雨下的时间长点儿,或者九十月下连雨的时候才会有水。一发起水来,韩家的东边就有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那条沟形成了一个奔放的小瀑布,哗啦呼啦、轰隆轰隆地笔直往下泻。雪白的水浪就像把村子分成了两份。他家就是唯独的一份。

陈家的男人娶了同村的一个异姓女人。为他生了四个孩子,最大的是个儿子,后面又生了三个女儿。他很爱在村儿里窜门,走到哪里都很神气,性格呢也还算是比较温和仁慈的。说起话来也总是乐呵呵的,像是天天家中有喜事一样。但是,他有一个癖好。总是爱给村儿里的小孩儿起绰号。长得黑点儿的就叫人“黑蛋儿”,爱生气的孩子的就叫人“灰皮脸”,调皮点儿的就叫人“二锤子”……..渐渐的有些家长叫自己小孩儿时,有的时候也都叫起了绰号。

韩家的男人,不爱串门。和村里大多数人家也都没什么过多的来往。据说他以前是有老婆的,他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后来就心脏病去世了。儿子大了也都出社会了,常年不怎么回家。所以村里的大多数小孩儿也不知道他长啥样,更不知道他儿子长啥样了。偶尔也只会远远的看到他忙碌的背影吧。和村里来往稍微多点的,就数和他住最近的陈家了。农忙时,互相帮个忙,借个农具啥的倒是常有的事。在村里人眼中,他们两家还是蛮和睦的。

有一年春天,陈家男人从地里干活回来都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在家吃完晚饭,丢下碗筷说要去韩家一趟,韩家把田里上游的水堵住了,水流不到自家田里。要去找韩家男人理论。于是摆摆手就上去了。当然这些也都是后来听村里人这么说的。具体的可能也就那么回事儿吧。毕竟农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当晚,七点多吧,全村人都能听到他们二人在韩家激烈的争吵。大晚上的天儿了,他们两家又是在最西边。也没有人能及时过去劝架,更别说是凑热闹了。大概在八点左右的时候,全村的人好像又听到他俩人开始打起来了。有的离得近的人可能觉得不大对劲了,就出门打算去看看咋回事。但没打多久就平息,因为韩家男人用农具“铁铲子”把陈家男人头劈开了。等其他人到了,陈家男人都已经当场咽气了。据后来村里去帮忙处理丧事的人说,头被劈开了好几瓣,场面极其血腥。

第二天警察就把韩家男人带走了。陈家上下及全村的男人都忙活着葬礼的事。在陈家男人下葬的那天,陈家老婆,孩子、丈母娘一个个都哭天抢地的,村里妇女们的心也都困困的拉着他老婆,孩子,丈母娘。一边拉一边安慰。

陈家媳妇毕竟还年轻,又要一个人带孩子。挺不容易的。

几年后,在熟人的介绍下,陈家媳妇改嫁了,男方还上门。他们之后也没有再生孩子。男人嫁进村之后,村里谁家有事他都会去帮忙,做起事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没过几个月,那个新男人的好名声已经在村儿里传遍了。

而韩家,门前的草都长得很深了。门前屋后更没有人去过,也没有人敢去了。房子上的瓦也开始塌了。但是,只要下大雨,东边的那条小瀑布还是会哗啦哗啦,轰隆轰隆地往下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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