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想什么哪？”田莉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王亚茹上午的手术还没有下来，梅云心里有事，本来没什么胃口，想想李大明说的话，终于还是去了食堂。
“亚茹不在，你吃饭也不叫我。”
田莉还在埋怨，她也只好抱歉地笑笑。“对不起，下午要远程会诊，我想早点吃完，抓紧时间准备准备。”
哪里是要听她说对不起呢，“嗨！开玩笑呢，你还当真！我说，你跟李大明是婚也复了，假也休了，家也搬回去了，怎么，就忘了谢谢我们这群热心肠了？”
也不过才十来天前的事。本打算杭州回来，找个时间请他们来家里小坐，可如今这状况，倒教梅云无言以对。她勉强笑了笑，又怕田莉看出什么，于是那笑意便又浓烈些。
“当然忘不了。”说真的，没有他们，也许一切又会不一样。很多时候，人的选择并不是一念，“我不是刚搬回去？家里收拾好了就请你们，下帖子请。”
车子停在楼下。梅云想了想，又开远了些，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下来。熄了火，人却还坐着，忽然体会到为什么有的男人会喜欢抽烟。
呆了好一阵子上楼，也是温暖昏黄的厨房，他擦了手出来，“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其实已经不早，但仿佛她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如沐春风。这四个字真好。记得从前他在急诊室的时候，别人都这样说他，甚至还有病人送了这样的锦旗。他有这样的本事，温柔、严肃又真诚，很难不让人折服。她心里的阴霾没散，但她也不能不在这春风前驻足。
“有个远程会诊，耽误了点时间。”她轻声解释，他也就笑着递过来筷子。站在厨房的窗边，可以看见她停车的地方。她回来就好，灯总是亮着的，饭菜总是暖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问她，医院的琐事、棘手的病情、有没有可以培养的好苗子种种，他发现，怎么会有话说完了这回事，只要你想对她说，就总会有话题。这忽然让他有了愧疚感，人心本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宫，他还要将唯一出口的门关上。
本来是不耐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医院里每天上演的是怎样的故事。她从前并不太在意那些故事，罔论故事里的那些人。她关注的永远只是疾病本身，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也成为若干个故事中的一个。然后她才真正理解了他为什么选择急诊科学作为自己的专业。
“你知道偏远地区的医院，硬件改善是一个方面，诊疗水平还是有待提高。这回新上线的远程系统还是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的，下一步青海会送一批医生来进修，听说你们那边也会分四五个。”也不过是和工作相关的话题，但慢慢的，梅云放松下来，再抬头时，他专注的目光投过来，她眼睛一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周末……你忙吗？”她问。
“嗯？”
“不是说过……要请亚茹、田莉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