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

山神庙外面的风吹得呜呜作响,仿佛鬼哭狼嚎一般,风不断的地从破烂的地方灌进来,把庙内的帷幔也撕扯得七零八落。

几个人围坐在火堆里静默,今夜,他们都是赶路碰巧在山神庙中借宿一宿的。

泥像之下着蓝色布衣,头发束着冠玉的自称是进城办事的书生,他身后背着一个书篓子,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此刻正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湿掉的书籍。

他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满目须发,横眉怒目的大汉,那汉子目露凶光,胸前的衣服敞开,隐约可见刻着一个赤色的纹身,他的手握着一柄宝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坐在大汉旁边的是一个捕快,他在胸前利索地掏出一个牛皮袋子,拔下盖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然后骂骂咧咧地说什么鬼天气,倒霉死了。大汉对面的坐着的是一个褐色衣裳的妇人,那妇人手上捏着一串佛珠,嘴里飞快的似乎在念奏经文。

闻言不由得轻蹙了下眉头,她淡淡的说,夜里赶路还是谨慎着些,什么死呀活得可不能乱说,不然叫什么东西惦记上了。

那捕快嗤笑了一声,把牛皮袋旁边一放不以为然的说,老子从来就没怕过 ,尽管来好了。那妇人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旁边移了移。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几人一时无言,只有偶尔燃烧的柴禾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书生似乎是想打破这沉默的局面,轻咳一声道,今夜能够在此避雨也是有缘,长夜漫漫不如闲聊打发下时间 。

那大汉闭着双目,冷冷的说,我是从荆县赶来的,要进城办一桩事。

书生连忙笑道,巧了我也是要进城办一桩事的。

那捕快便急忙道,哟你们是进城,我也是进城,前儿发生了一桩案子我是受命前来取一些物证的。

三个人说完,都等待着妇人开口。

那妇人把佛珠收了起来,嘴角轻轻一扯道我尚懂一些妇人病治愈之法,此趟也是进城帮人看病的。

那捕快惊讶道,大姐没看出呀,还以为你是个专门跳大神的呢。

那妇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

那捕快也是个闲不住嘴的,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一个月前 ,隔壁镇上发生了一桩无头公案。砍柴的樵夫起早上山,竟然发现了一具尸体挂在树上,然后偏立刻去报官,等到仵作,衙役都到了正准备给这个尸体解绑,那尸体的头却骨碌碌的掉了下来,当时可别提多吓人了。

仵作验尸后发现这具尸体的脖子切口完整,而且竟然还能算准时间等到他们来了头才掉下来,可见作案之人善于推算,心思缜密。

查了大半个月,可算是查出了这具无名尸体的身份,便立刻派了捕快速速进城取证。

捕快刚说完,便反应过来似的立即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

我就不该喝酒,一喝酒就管不住嘴,今夜你们听到的都不许往外说听见没。他恶狠狠的放话道。

书生忙不迭的点头,方才听这捕快说的话,他都要吓坏了。

大汉冷哼一声道,怂货。

捕快见他不以为然,便怼道,那敢问英雄进城又是为了何事。

大汉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捕快缓缓道,我是一个镖师,一个月前接了一个单子,事情办完了总得去取我的酬劳。

书生听到大汉这番话,只觉得大汉意有所指,心中隐隐约约有不祥之兆。

他按下心中所想开口道,我此趟进城是去一户人家哪里干活的,他们的老爷六十大寿,我是去帮忙写贺联的。

哦,妇人声音微微上扬,请问公子是去陈家吗?

书生惊讶道,您怎会知道?

妇人眼中带了笑意,便说,这才是真正的有缘了,我也是去陈家,听闻他们家的老爷六十整寿要大排筵席,不过我并非去贺寿的,我是去替陈老爷的四夫人摸脉的。

捕快狐疑道,你们两也是去陈家?

书生问难道捕快大哥您也是要去陈家,可是您...

剩下的话书生没有说完,大家都知道方才捕快已经说过,他进城是要取证的。可是陈家老爷寿宴是喜事,他家的长子却身首异处这便是白事,书生不由得噤了声。那妇人也似想明白了其中关系也合上了嘴不愿触这个霉头。

那咱们三都是去陈家,喂,你不会也是去陈家取你的报酬吧。捕快睨着眼瞧着大汉。

那大汉竟然也缓缓点了头。

这倒是怪了,像是安排好了一样,偏偏咱们四个一同躲雨,又恰好去的是陈家。捕快边说着边抓了抓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这时,从门外穿来了叮铃叮铃的声响。

有一个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因为逆光的关系,众人一时没瞧清女子的容貌,只看到她身着白裙,腰间系着一根璎珞,显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最让人觉得特别的是女子身后斜挎着一支约有半只手长的乌木筒,那筒子通体发黑,隐约可见筒身篆刻着金色的花纹,透着一份古朴清雅之意。

女子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一般轻灵,她问,各位,小女子夜间赶路碰上大雨,能否进来暂避一二。

书生赶忙起身,来到了门边,他拱手作揖道自然是可以的,姑娘快请进,我们也是赶路在此躲雨。

那白衣女子轻笑道那便打扰了。说罢收起了伞,放在门边。

如今这山神庙中有五个人,先前四人谈话,正说道四人皆是前往同一个地方,心中隐隐有不安,如今加入了这位女子倒是活络开了气氛。

那妇人拿出怀中的手帕递给了女子,说姑娘先擦擦雨水,再烤烤火免得感染了风寒。

她道了谢便接过了手帕。

大汉盯着女子,看她虽着白衫,可是裙摆处竟然无一点脏污。且不说外头雨大,这路上定然是泥水混杂,可瞧着很是自在全无窘迫,他心中暗暗提了一点警戒之心。

这女子穿得素雅,一头乌发只是用一根银簪堪堪挽住,脸上不施脂粉却如同那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叫人移不开眼。

捕快殷勤地招呼着,便问这女子是去往何处,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太不安全了。

她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显得很是俏皮。她道,我是一名医女,恰好最近研发的药方缺了一味药引这才进城寻找的。

那妇人听得女子是医女,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她几下。

书生笑着说,可巧了咋们这儿有两位医女,这位夫人也是通医理的。

书生向着女子介绍了妇人,姑娘抬眸笑着看向了妇人,妇人微微颔首。

长夜漫漫,不如我给各位说个故事解解乏吧。姑娘眨了眨眼嫣然一笑。

也不管众人是否愿意,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姑娘,她家穷苦得很,她的母亲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个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从小便陪伴着小少爷长大。可是她的心中却藏着一个秘密,她爱上了她的少爷。少爷长大后便接手了家中的事务,时常要出外经商。可是每趟回家定然要给她带一些小物件的,后来这个姑娘与少爷私定了终身。可惜,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姑娘即便是嫁,也只能做一个姨太太。

少爷一早便订了亲,只等女方及笄便要迎娶回家的。婚后,少爷与少奶奶琴瑟和鸣,少奶奶自幼通读诗书,又会琴棋书画竟然入了少爷的眼。少爷大概是忘记了这个姑娘了,更是忘记了他们的山盟海誓。姑娘心有怨愤却更多的是不甘心,于是她设计少爷酒后与她行房,更是让少奶奶得知了此事。

后来姑娘如愿嫁了,更是怀有身孕,可惜少奶奶还不曾有孕,姑娘怎能先生下庶子。

白衣女子的声音好听,说起故事来叫人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捕快催促女子赶快往下说,书生虽然不说却也是眼巴巴地瞅着姑娘,大汉闭着眼叫人不知道他是在听还是没有在听。

不知道夫人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女子没有回应捕快和书生二人,只是温柔的笑着看向对面的妇人问道。

妇人不知何时拿出了佛珠,她不急不缓地说,可惜了这个姑娘一番情意却错付他人。

哦,夫人也觉得这女子可惜了?可我倒觉得,是她咎由自取,她若是没有这番野心未必不能觅得佳婿,也许以后也会儿孙满堂,终究是被眼前富贵迷了眼睛,对吗夫人。

妇人捏着佛珠的手骤然一顿,她扯了扯嘴角道人各有命。

说得好。女子抚掌道。

书生和捕快不明就里只希望赶紧听下去便打断了她们让女子继续说。

后来,这姑娘产下一子,可一生下来便是个死胎,立即掩埋了。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可惜这姑娘不曾见得亲子一面,便宣告阴阳两隔。

姑娘既失了子,又失了宠,在府中的日子越发难了。后来更是犯了错被逐出了府,从此也不知去向了罢。

女子淡淡地说完后,便掏出随身的水囊喝了一口水。

书生皱眉喃喃的说,真是个可怜人。

嗬,按我说这姑娘也是太蠢笨了些,也不知道多讨少爷的欢心,不然也落不到这个下场。捕快不以为然的道。

哼,与其依附旁人,不如自己挣一个未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的事谁说的清。

大汉愤愤道。

女子颇为闲适地听完众人的发言,她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了妇人。那妇人被她骤然一看,心中顿时慢了一拍。

急急的开口:这个姑娘竟如此自甘堕落,毁了别人的姻缘,我想她一定也不得善终。

最后一句竟是带了怨恨之意,女子似乎已经料到如此,也不反驳只是笑了笑说,我这个故事委实算不上好故事,喏,不知各位可还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可以说一说,咱们也听一听打发下时间。

女子说完却是直直地看着书生,书生被女子一看有些羞嚇地低了头,也不想毁了这气氛便说道说来不怕各位笑话,我自幼却是个孤儿,被我养父母拾到这才保住一命,可惜十岁那年闹饥荒,他们为了给我省下口粮早早地就去了。后来私塾的老夫子看我可怜,便予了我一个在书院干活的差事,我这才识了点字,总想着以后定是要考功名报效国家的,也算是还了老夫子的授书之恩。

大汉闻言有些意动,没想到书生竟然也有这么个抱负。

捕快却挥了挥手道这算什么故事,不好听不好听,唉,就你这个口才将来呀进了金銮殿面见皇帝也是要丢人的。

书生有些羞恼,却也不敢多说唯有抿紧了嘴。

好孩子,你也不要怨你的亲生父母,兴许他们有什么苦衷的。我从来不看错人,你将来是个有造化的。妇人笑得很是慈祥,她温声安慰着书生。

女子瞧着这几人,笑得若有所思,师傅常说人生百态,众生万象可见这话是不假的。说着这样的话,却未见得皮囊下安的是颗什么心。

来来来,一个个给爷竖起耳朵,我可要开讲了。捕快吆喝着。

话说当年,我刚刚上任,便发生了一件大案。那天夜里我如同往常一般巡夜,忽然在地上发现一路的血迹,我随着印记一直走呀走,来到了一座石桥上。我左看右看,这桥上也没人呀,寻思着是不是有人在捣鬼。绕了一圈,这时候我忽然发现!

”嘭”的一声,山神庙的半扇门被风吹开了。

把几个人吓了一跳,大汉率先反应过来,便起身把门重新关上又移了张桌子过去堵住门口。

那书生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然后战战兢兢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想着,这大半夜的不可能啊,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对吧。我又看了一圈,这时我头抬出去,看到这河水的颜色不对劲啊。一滴一滴的血落了下去,把河面都染红了。我仔细一瞅,把我吓了个半死!

原来那桥梁上悬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肚子上剖开了一个大洞,这血就一直流个不停。仵作来验尸后告诉我这个人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半柱香,也是活该我命大,要是我直接就和那个嫌疑人对上了,今儿个坐在这儿的可就不是人喽。

捕快说完,砸巴砸巴嘴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许是太血腥,妇人念了一声佛号。叹息道,这是什么仇怨,也是耸人听闻。

女子道,冤有头,债有主罢了,人各有命。她笑咪咪地说了刚刚妇人说过的话,妇人闻声一顿,嘴角扯了扯。

说得对,兴许那个人罪有应得罢了。大汉不屑地说道。

可是,那终归是一条人命啊。书生低声道。

许是火烤得温度太高,大汉把衣服敞开了一些。

捕快眼尖一眼瞅到了大汉胸前的纹身,是一朵赤焰红莲。他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却愣是想不起来。

一激灵,他想起了当年这桩案子后来有目击证人说曾看到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来找过死者,那男子长得人高马大的,胸前的衣服敞开着,有一朵红莲的纹身。

捕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大汉,再三确认后拿出牛皮袋灌了大口酒。奶奶的,难道这么倒霉,当年那个在逃犯便是如今面前这人。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女子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掩住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这故事,听得够久了,我的账也该算一算了。说罢,眼中精光一闪。

众人一听此言,顿觉莫名。

夫人,刚刚我说的故事,好听吗。

姑娘何出此言,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哦,真的只是个故事吗,难道时间过得太久,夫人您忘了,那我便帮夫人好好回忆一下。

女子的声音刹那间如同太虚梦境般不真实,却带着禅意。

当年您嫁给了少爷后,确实是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可惜你后来却发现府中的丫鬟与少爷有染,更是珠胎暗结。您很生气,可是你却想出了一个法子。您把那丫鬟抬了姨太太,更是请了不少大夫去帮她安胎。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你本想着去母留子。可是少爷却看护得紧,您下不了手。等到了生产那天,你借故使开了少爷,又暗中打点了稳婆,等到孩子出生,你便谎称孩子一生下就断气了。

后来那丫鬟去世了,是你下的手。可惜你的少爷也未能与你相约白首,你嫁给他三年,未曾生子,犯七出之条,他把你给休了。

你回到了娘家,可他们却把你逐出家门,说你有辱门楣,从此你便四海流浪,化作医女专门替大户人家的正室去祸害妾室的孩子,你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件事已然成了你的心魔,你不断地把这它删减,使她符合你的想象。可是,那到底是镜中花水中月,都是假的。

当年你把那个孩子送出了城外,原想着是杀掉他,可是那个受你委托的稳婆却下不了手,便想着把这孩子扔了,若能活下来便是他的造化,若是活不了那便是他的命。

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没有死,他安安稳稳的活了下来,如今就站在你的面前。

女子稳稳地说完这番话,定定地看着妇人。

捕快,书生还有大汉听完都诧异地看着妇人,不敢置信。

你撒谎!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不是你说什么少奶奶,更没有害死那个孩子,这都是你编的。

妇人急促的转动着佛珠,脸上展现狰狞之意。

我是不是撒谎,夫人心知肚明。那个孩子左腿有一块胎记,书生你过来,卷起你的裤腿给这位夫人瞧一瞧。女子朝着书生招了招手,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之意。

书生走得举步维艰,他只知道自己是孤儿却从未想过有这桩陈年秘事,再看妇人的脸心中只觉得恨意翻涌。若这女子说得没错,那面前的人便是害得自己半生苦痛之人!

书生缓缓卷起了裤腿,左脚赫然印着一块胎记。妇人一看却像是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妇人念念有词,却动作癫狂。

书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了妇人,他大声的吼着,你这个毒妇!你害人不浅,老天爷为何没有收了你!

女子蹲了下来,拿出手帕替夫人轻轻擦掉了额间的汗,温柔的说,夫人,您说人各有命,这些,也是您的命,既做了选择便不能后悔了。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有那点不好,他偏偏看重那个贱丫头,我也是对我的未来夫婿带有期盼的,我不曾害人,我只是在守护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落了这个下场,佛祖,我日日拜你,求你保佑,可你负我!

女子起身悲悯地看着女子,众生平等,佛祖不曾负世人,却使世人误他至深,可悲可叹。

经此变故,捕快和大汉都站在一旁看女子的眼神如同鬼魅一般。

女子也不管,她盘腿坐下把身后背着的乌木筒拿了出来,向上一挥,虚空中出现了类似竹卷一样的东西,金光灿灿。女子从乌木筒中拿出了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毛笔,嘴里念着:

赵氏,庆和十三年嫁陈员外之子。婚后,夫欲纳妾,赵氏既怒又哀,不得其法。时年,纳一妾室,月余妾室有怀喜之兆。赵氏遂生一计,欲效法汉武帝,去母留子。然其夫宠爱妾甚之,赵氏无从下手。

待妾生产之日,赵氏买通稳婆,狼狈为奸,欲加害之。瓜熟蒂落,赵氏谎称乃死胎。然稳婆心存一念,并未杀子,此子得以长大成人。

妾后失宠,赵氏亦不得夫君之喜,乃至休弃,冬日暴毙于街头。其后,渐成心魔,成祸害一方之人。

判词,凶,不可留之。

边说边挥动着手中之笔疾书,待到完成后,又挥了挥手,那虚空中的竹帘便嗖得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乌木筒内。

女子手中之笔轻轻朝着女子一点,女子便化作一阵青烟歪倒在地。

山神庙外风吹更甚,不知何时竟卷进来两道风,女子双手抱拳朝着门口的方向道:夜里打扰两位大人了,待我寻到师傅定然带上两壶好酒给大人赔罪。

门“嘭”的一声打开了,似乎是在回应女子的话。

捕快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可仍是面有不屈之色举着剑护在了书生面前。

女子回头挑了挑眉,道你是武星降世,将来有大造化,放心我不是坏人。

那大汉大吼一声,妖女!竟是举着剑冲了过来。

女子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那大汉便定住了。

你急什么,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人间的律法能够治你。

说罢,她对着捕快说,你方才也瞧见了吧,他胸前的红莲纹身,便是当年的在逃犯。此刻他被我定住了,等到了天亮你便抓捕他回去吧 对了,你如今在查的那个案子与他兴许有点关系,不妨好好审问下他。

女子拍了拍身后的衣裳 ,整理好乌木筒又背在了身后。

她说,雨停了,我该走了。

书生,人各有命,逆境也是顺境,不必执念太深。

女子若有所指朝着书生说,她向身后二人挥了挥手,道了一句,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经过一夜折腾,天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女子依旧如同来时的身影一般,清瘦素雅,独自背着乌木筒孑然一身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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