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救命！我妈要杀我！】
午夜两点，手机微弱的光亮下，林夏额头布满了冷汗。她躲在被子里飞快发送完这行字，连忙按灭屏幕。
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如同有怪兽隐匿在无边的黑暗里。
哒、哒、哒……
房门外传来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响声，尖锐得像是锥子，一下下钉在林夏心脏上，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房门口戛然而止。林夏害怕极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从床上起身，向前走去，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迈出第一步。
四周洁白的墙壁突然变了，密密麻麻的照片贴满了整个墙面，每一张都带有黑黝黝的裂痕。
林夏想仔细看看，脖子却僵直得像木头，怎么用力都无法转动。
迈出第二步。
林夏已经快到门口，林夏家是老房子，门下面缝隙很大，可以看到一双白色高跟鞋的鞋尖。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一双！
迈出第三步。
距离门口已经很近了，再走两步就能打开房门，她也看清了墙上的照片。
那是一个小女孩，身后一片漆黑，闪光灯刚好打在她脸上。她没有皮，全身只有肌肉组织，上面包裹着黏腻的黄色油脂。她不自然地大睁着眼睛，面部肌肉牵动，像是在对镜头笑。
林夏心里咯噔一声，女孩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没等林夏开门，门把手开始慢慢转动。
门一点点开了……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林夏全身汗毛炸起，她拼命想逃但腿怎么也动不了。
门开了！
外面什么都没有，林夏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就看见房门外摆放着一双白色高跟鞋，它的鞋跟正对着房门！
身后的窗帘无风自动，布料摩挲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林夏不受控制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突然一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林夏的脚。那手带着黏腻的感觉，触感像是已被剥开皮囊，只剩下血肉在身上摩挲。
让人毛骨悚然的抚摸一寸寸向上游走，腿、小腹、胸膛、脖子、脸……经过的地方都覆盖上一层皮制物，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针线传过皮肉，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夏快要疯了，身体却像是被鬼压床。费了半天劲，眼睛总算能撑开一条缝。可单单看上一眼，林夏的胸口如同骤然压上巨石，呕吐的感觉在胃里沸腾，连喉咙都泛着酸水。
那是怎样的场景？怕是地狱也不过如此！
床前站着一个怪物。四肢细得像竹竿，它没有皮，森白的骨头上包裹着薄薄的血肉，脑袋尖细看不到鼻子和嘴，一双幽绿的眼睛占据了大半张脸。
这都不算是最恐怖的！
让林夏作呕的是，它没有内脏！只有一颗巨大鲜红的心脏，随着跳动，上面黏连的血丝在空气中微微抽搐。
怪物似乎察觉到林夏的视线，幽绿的眼直直看向林夏的眼睛。昆虫步足般的前肢，如同闪电一样戳向林夏的脸，动作快得甚至能听见破空的声音。
二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公交车上沉寂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夏身上。林夏惊魂未定，许久才从噩梦中走出来。
今年毕业，林夏没日没夜地做毕业论文，累得在公交车上睡着了。方才不过是一场噩梦，但那真实的触感、触目惊心的场景和怪物都让林夏心有余悸。
“不好意思，做噩梦了。”林夏松了一口气，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假装镇定。
公交车前放的电视上播放着新闻：很多家庭被怪物入侵，引起了民众的恐慌。
电视中记者一直强调要注意安全！最近，很多人口失踪的家庭里，凭空出现了相貌可怖的怪物，甚至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刚出生的怪物。专家推测，这极大可能是外星人入侵。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像陶瓷娃娃般精致，头发丝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相比起他们，林夏的外表就过于普通了，在帅哥美女满大街的情况下，普通就等于丑陋。
林夏的五官有种冷艳美人的味道，但身高只有一米五，而且全身皮肤异常松弛，完全打破了这种美感。
林夏一推开家门，就看见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但屋里却空空荡荡。不到90平米两室一厅的老房子，一直都是林夏一个人住。
她从未做过饭，只要把想吃的食材买回来，到吃饭的时候桌子上一定会摆上做好的饭菜。
林夏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后，困得睁不开眼睛。她从小就是这样，没有年轻人熬夜的习惯。晚上六点吃饭，吃完就困，甚至在餐桌上吃着饭都能睡着。
强忍困意，林夏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
坐在床上的林夏，看着和噩梦里如出一辙的卧室，忍不住一个激灵，困意也被冲散大半。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林夏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爱惜地用手轻抚着照片上的人脸。
这是一张合照，女人对怀里的小孩笑得慈爱。小孩隐在一片黑暗里，看不清五官和身体，只能从露出的一小截公主裙来判断，这是一个小女孩。
其实，林夏并不喜欢这张照片，看着就觉得不吉利，但这是她和母亲唯一一张合照了！
小时候，林夏除了母亲从未见过别人，甚至都没出过屋子。家里镜子，八岁以前，林夏根本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到了八岁那年，母亲说她该去上学了。林夏很开心，终于能见见外面的世界了，只是母亲似乎不太高兴，目光里满是年幼的林夏看不懂的情绪。
上学回来的那天，林夏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不高兴了。
她在餐桌上看到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一张纸条和一个存折。纸条上说，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存折里的钱足够你用到大学毕业了。
记住，妈妈爱你。
那天后，林夏再也没有见过母亲，无论去哪里都找不到。餐桌上每到饭点一定会出现的饭菜，让林夏觉得母亲从未离开，因为那些全都是母亲的拿手好菜！
林夏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怀里还抱着相框。
细看之下，相框里的女人和林夏长得一模一样，连脸上的痣都分毫不差。
三
“又不知不觉睡着了啊。”林夏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脖子。
昨天居然靠着床头睡着了，脖子压在木质雕花的床头上，不知道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脖子后面摸着都能感觉到花纹。
现在是早上六点，林夏每天都是这时候醒，前后最多差不出十分钟。从上小学开始就是这样。
林夏早上一边刷牙一边照镜子，脖子上有一圈狰狞的伤口，像是缝合的痕迹。不止是脖子，林夏的四肢、胸腹都有同样的伤口。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些伤口一天比一天深，缝合边缘的皮肉向外翻着，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流脓。
如果不是摸到那里的皮肤随着伤痕凸起，林夏甚至会以为这只是纹身，因为无论怎样流血，哪怕是流脓，林夏都不会有丝毫的疼痛感。
林夏心知肚明——这一定是妈妈做的！
虽然八岁后再没见过妈妈，但是林夏敢肯定，母亲就在这个不到九十平米的屋子里，和林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过，林夏从未想过妈妈会伤害她，所以就任由她去了。
无论怎样，日子都要继续过。
林夏冷静下来，看着卧室墙上大大的日常规划表。今天星期六学校没课，计划表上写着买菜。简单换过衣服，林夏提着用过好几年的菜篮子出门了。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把桌上的墨水碰倒了，大概是上次没有拧紧，漆黑的墨水慢慢从卧室蔓延到了客厅。
“小林，来买菜啦？”到菜市场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李大妈。
“对啊，李大妈，你也来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你家里出了一个怪物，可把我担心坏了！幸好你没受伤！这种事最近太多了，你没吓着吧！要多加小心吶！”说到激动处，李大妈啪地拍了一下大腿，那声音林夏听着都觉得疼。
林夏性格孤僻内向，很少和邻居搭话，李大妈是小区里她跟她说话的唯一一个人。倒不是因为李大妈人好，而是因为她是小区里出名儿的大嘴巴，只要她一知道，基本上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这倒没什么，最要命的是李大妈喜欢添油加醋。之前小区里有个姑娘只是穿个吊带，就被她说成生性放荡，传得沸沸扬扬，那姑娘接受不了差点出事。
林夏可不想和她多说话：“没事没事，警察已经处理过了，我还着急买菜，先走了啊！”
总算逃出来了，要不然指不定又被拉着说什么呢，林夏不禁松了口气。
菜市场的蔬菜和家畜千奇百怪，长着数十双耳朵身体的猪、轮胎大小的西红柿、长着獠牙的茄子……更多的是连品种都看不出来的生物，陈列在菜市场各个摊位前。
买菜的人见怪不怪的挑拣，摊主巧舌如簧地夸赞各个品种的优点。
这个场面如果放在过去，绝对会吓到很多人。不过，在几十年前，科学家根据用进废退原则发明了一种药剂，生物经常使用的部位会异常发达，不常使用的则会慢慢萎缩。
科研成果用在畜牧业、养殖业上，简直是如虎添翼，产量屡创新高。动物、植物几乎都发生了严重变异，但是好在这项发明对人类没有任何影响，反而相貌越来越俊美。
胡思乱想着买完菜回家。刚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淡黑色的擦拭痕迹，和一串很浅的黑色脚印，那脚印很小，只有人类脚掌的四分之一大！
林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退到门口拨通了报警电话。
四
那一串脚印消失在客厅里，茶几旁也有几个凌乱的脚印。茶几是大理石制成的，难道里面还能藏着什么东西？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林夏此时的心情，单单用好奇已经不能形容了。她不顾危险，蹑手蹑脚地挪到茶几旁边，小心翼翼地把茶几检查了一遍。
最后，她在茶几边缘发现了一条缝隙，林夏吃力地沿着缝隙移动茶几，茶几最上面的一层被移开，露出了里面的样子。看着结实的大理石茶几，中间已经被掏空了。
那是一个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场景，恐怕恐怖电影的画面也不过如此。她吓得一把扔下盖子后退好几步，双腿都直打哆嗦。
茶几里藏了一个怪物！
它在茶几里缩成一团，没有皮肤，没有头发，四肢干瘦得皮包骨，全部都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在打量它的时候，怪物也在直直地盯着林夏，幽绿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林夏又退了几步，后背紧贴着墙面。
怪物动了！
它缓缓站起来，全身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它没有皮，四肢细得像竹竿，森白的骨头上包裹着薄薄的血肉，脑袋尖细看不到鼻子和嘴，大半张脸上只有一双幽绿的眼睛。
它和林夏梦里的怪物一模一样！
逃！
林夏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可她刚迈出脚，怪物就已经挡在门口，动作快得如同闪电。
“林……夏……”怪物说话的声音，像是夏天知了的嘶鸣。
林夏愣住了，她幻想过无数个被杀害的片段，唯独没想过它居然会叫自己的名字。
“你是什么东西？”林夏拿过餐桌上的水果刀，警惕地盯着它。
怪物冒着绿光的眼暗淡下去，巨大的心脏抽搐得更加剧烈，上面黏连的血丝在空气中乱舞。它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犹豫半天只说出一个字：“我……”
不知为什么，林夏从这怪物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恶意，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她刚要继续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几个警察破门而入，挡在门口的怪物被撞得一个趔趄。它仿佛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深深地看了林夏一眼。
“警察！别动！举起手来！”几个警察举起枪对怪物威胁道，似乎知道这怪物能听懂人话。
怪物感受到威胁，口器大张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声，昆虫步足一样的前肢撑在地上，宛如一只硕大的螳螂。
砰！一枚子弹正好射中怪物的心脏，一个年轻的警察冲上来，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距离怪物最近的林夏，被赤红的鲜血喷了她一身。怪物吃痛，幽绿的眼迅速爬上猩红的血丝。它闪电般冲向警察，紧接着前肢一抬，还未落下，就听见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几枚子弹尽数没入怪物的心脏。
怪物瞬间脱力，尖锐的前肢划过年轻警察的胸腹，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衣服被划破了，隐约能看见内脏，奇怪的是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处理伤口，而是动作飞快地扯过桌布挡在了身前。
怪物倒下了，一双眼变成了暗淡的墨绿色，如同深邃的宝石。它绝望地看向林夏，气息越来越弱，最后，那双眼永远地停留在林夏身上。
“女士！你受惊了！”
林夏怔怔地看着怪物，警察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哦，叫我啊？没事，这个怪……你们要怎么处理？”
怪物二字，林夏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近怪物入室的案件频发，后续处理交给我们就好。”
警察简单处理过现场便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林夏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血迹，恍然若失。
林夏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五
中午，没有饭菜。
晚上，也没有饭菜。
林夏甚至特意去楼下站了很久，冰箱里塞满食材，但回来时桌上仍然什么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细想。
晚上六点，林夏用手机订了外卖，奇怪的是她吃完后一点都不困。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到九点，林夏仍然毫无困意。
犹豫再三，林夏来到茶几前。茶几里面的角落里，放着一些针和肉色的线，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还有很多瓶安眠药——这大概就是林夏吃完饭后犯困的理由吧。
但是究竟为什么怪物要给她下药？为什么从未伤害过她？林夏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不！绝不可能！
林夏发疯一般逃到屋里，用厚厚的被子蒙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一天林夏睡得很晚，到凌晨四点才堪堪睡去。
手机铃声吵醒了林夏，她迷迷糊糊地接过电话。
“林夏，你怎么没来上课啊？”
“啊？几点了？”林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电话那边是一个焦急的声音：“现在都上午十一点了！你不是从来都不迟到的吗？老师刚刚点名还问我你怎么没来呢！”
“对不起！对不起！睡过了，我马上过去！”
三两下穿好衣服，林夏匆匆往背包里塞了几本书后，连忙往外赶。因为着急，她路过全身镜也没有多看一眼。而镜子里的她，脖子上缝合的线已经崩开了大半，全身皮肤松弛得快要掉下来。
朝公交车站赶去的林夏没有注意到，一路上的行人看到她后，都神色慌张地迅速远离。
“别动！我是警察！举起手来！”林夏快赶到公交车站时，熟悉的声音在林夏身后响起。
这里和她住的小区很近，路上的人不算多，林夏甚至还看见了李大妈。大街上怎么会出这种事？还是别凑热闹了，赶紧去学校吧！林夏这样想着，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砰！
一枚子弹打在林夏的脚边，又弹射出去。林夏低头，看见脚边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弹坑，隐隐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
林夏回过头，发现几个警察正拿枪指着自己，那警惕的神色熟悉极了。
“你们……？”林夏从警车的倒车镜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她皮囊上的缝合线全都崩开了，如同挂在身上的连体衣。现在的她和那天的怪物像极了，不过，林夏大部分还算正常，只是大脑和心脏萎缩成核桃大小，眼睛没有瞳孔，唯有一片惨白。
林夏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一件被她遗忘已久的事。
六
“夏夏，你怕不怕怪兽啊？”妈妈温柔地摸了摸林夏的头发。
清晨，妈妈背后是拉着白色薄纱的窗户。
快8岁的林夏咬了咬手指，天真地问道：“什么样子的怪兽呀？很吓人嘛？”
“那妈妈给你看一张照片，做好心理准备！夏夏是最勇敢的孩子了对不对！”妈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客厅，中间是一个狰狞的怪物。
林夏明显被吓到了，她哭着推开照片：“啊！！！不要！快拿走！”
“好了好了，乖啊，妈妈在，夏夏不怕。”妈妈神色复杂地把林夏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屋里没有一面镜子，但林夏记得，她八岁前手上、身上都是血红的肌肉组织。
小时候，妈妈骗她这是皮肤病。现在想来，这都是因为她没有皮！
那么她的皮是哪里来的……
林夏褪去皮囊后体力暴增，完全有能力瞬间秒杀这几个警察，但她没有！她丝毫没有抵抗，无意识地向前走去。
砰！枪再一次响了，正中林夏身上的皮囊。借着子弹的冲击力，本就摇摇欲坠的皮彻底脱落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尖锐的指甲穿透了离她最近的警察。
这个警察看着眼熟，就是之前被怪物伤到的年轻警察！他瞬间蹲下去，拼命捂紧胸口的衣服，可无论他怎么拽都无济于事。
这一刻，林夏眼里的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脱去皮囊后，她能直接看见每个人的血肉。他们的皮囊都在慢慢破裂。皮囊之下的模样千奇百怪，与最近新闻上出现的怪物相差无几，难怪新闻说这些怪物都是凭空出现的。
有的人胃大得占据全部胸腹，有的人心脏已变黑里面装满金子，有的人所有内脏都变成了酒瓶子……林夏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李大妈，只看一眼就让林夏头皮发麻，她浑身上下没有别的，只有密密麻麻不断张合的嘴。
胸口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是子弹穿透心脏的感觉。
在生命的最后，她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这世上所有人都已经发生了变异，全靠一张皮囊粉饰太平。
林夏的视线渐渐暗淡，最后她看见年轻警察全身的皮囊都崩开了，里面是硕大的红色心脏，其他内脏全变成了酒瓶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
砰——
又是一枪，年轻警察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开枪打他的警察没有大脑皮层，头部只剩下横七竖八的条条框框。
“你为什么要伤害他？小刘人那么好！每次任务都冲在最前面，除了爱喝酒，一点不良嗜好都没有！”其他警察埋怨着。
“他已经变成怪物了，上面说，变成怪物就必须死。”
“你明知道那些怪物都是人！”其中一个警察气急了。
“那只能算他们倒霉。”
叫做小刘的年轻警察被同伴连射数枪，倒在一片血泊里。
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怪物，所有人都在假装自己不是怪物。
一旦被发现便只有一个结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