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鸡叫

  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叛逆期的十六七岁，如若远离父母的管教，家庭的约束，是很容易往不良少年的路上跑偏的，当时的90年代，香港黑帮影片基本上是一统乡镇地区的录像厅的，而那时候的天时，地利，社会环境实在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背景音乐，大龙高中的陈浩南就在此时粉墨登场了。    高中一年级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我的成绩单“江山一片红”除了语文，我心里知道这样的成绩要熬到高三考大学，如果不请张天师逆天改命，是毫无指望的，能混个毕业证都是奇迹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了打架斗殴，喝酒泡妞的荷尔蒙之旅。也不是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小混混，最重要的是，从整个镇上的各种传闻，我终于得知，彻底证实，我小表哥在当地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狠角色。反正关于他的传说挺多。比如一个人单挑十个拿刀的仇家，把城管队长打到差点没命等等，可以号令几百号人社斗（社斗：为了争夺一些资源，约好时间，两个不同村的村民拿器械对打，打死不赔，闽南民风彪悍，在80年代到90年代还时有发生）这也给了他以后在政府运动的时候埋下了祸根，暂且不表。当时我也就十六七岁。已经知道狐假虎威了，又在黑帮影片的精神开光加持下，整个人就像每天打了一斤鸡血一样。和同学老师说话都是火药加摇头丸，癫狂嚣张，走路跟十二条腿的螃蟹似的。横着走都不足以表达我乡镇浩南哥的气质。表情冷酷，眼带杀气，天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港产黑帮片学的，还整天带着一根改造过的短铁棒去学校，（常常挑衅别人，还是很害怕别人寻仇的）。那模样哪里是去读书，简直是要去占据中环，旺角，油麻地的黄赌毒地盘。也不知道当时学校的老师。同学怎么看我。估计背后都说：这货毕业后肯定是去当他表哥马仔的，不要惹他，所以班里的同学和我非常的敬而远之，看到我都毕恭毕敬，当然他们也知道我表哥的名号。我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在学校里收了几个小弟当马仔，每天上下课都有几个小弟前拥后呼，尿性得不行，反正那时候的我就是一个字。拽。两个字。超拽。也不知道是自己八字好，还是我表哥有打过招呼，三年来，从学校到外面的社会人没人来惹我，找我的麻烦，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大龙镇社会风气和香港的猪笼寨是一样的，不管学校，或者外面真的是帮派林立，打架斗殴简直是司空见惯的，当然我惹别人那是难免的。所以就有在某个星期一的升旗仪式。我光荣地登上了主席台。面对上千号的师生队伍。进行了一次慷慨激昂的。中气十足的。演讲。不。错了。是检讨。原因就是打人。更重要的苦逼原因。打的是校长的亲外甥。把他外甥打得鼻血直流，还在在他身上砸了五部自行车。直接住院。我呢。跑路了一个月。不敢去上学，直到我表哥找人理顺了那事我才回来。所以才有机会上台演讲。不。是检讨。自那次起，除了那些难兄难弟。连学校的旺财看到我。都夹着尾巴躲的远远的。唉，以前没有互联网。要出名。等星期一升旗的时候。上学校的主席台亮相一番。也是成名的捷径。可比现在的某斗快得多了，。说了半天。严重跑题。俺把线接过来。话说我一个人租房在外面。是的，你们没看错，我，大龙中学的浩南哥没寄宿，虽然离家有35公里，竟然自己租一个单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学生。（拜我那个我宠上天的老爸的财力）一到星期五晚上。我那宿舍就热闹非凡。 喝酒啊。打牌。瞎哈啦。。从高一年的到高五年的都有。（那时候考大学不像现在容易，有的学生高三读三年，两年的很多）都是俺的兄弟。自然也不乏各种各样的舔狗，书读得都齐烂无比。歪点子一个比一个多。那晚不知道哪个二货无意中提到，他们的师母养了很多鸡。晚上如果喝酒没菜，可以去偷两只来解馋。这主意马上得到了大家高度的认可。但是谁去执行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呢？毕竟是老师，我们虽然浑，还是有些尊师的念头。首先龅牙苏举手：俺去。十分钟搞定。没看出来。因为这小子平时就是蹭吃蹭喝。一说打架跑得比谁都快。怎么晚上这么神勇。严刑逼供下。才知道。前天被他们政治老师在班里训斥了半小时，感觉很丢脸。报复社会了。大伙有鸡吃就行。哪管他报复谁。这怂货出门十分钟都不到。真的就回来了，我住的地方离学校也就一百多米。｝提个蛇皮袋。人还没到。声先到：弟兄们。有好料到。看他那得意劲。敢情他提的不是鸡。而是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千人中取敌人首级凯旋。我那小弟饭铲头打开袋子，倒出一只五六斤重，死不瞑目，嘴角淌血的母鸡。美食在望哦。我赶紧去把煤油炉（煤油炉，还有会电到你发抖的电炉都是当时有钱学生的先进灶具）点上。汤锅装满水。其他人拿到公用澡堂把鸡拔毛。斩块。没一小时。鸡汤出锅。都他妈的饿鬼投胎。七八个小混混，连汤带肉捎带着鸡屁股没一会就吃精光。就差把地上的鸡毛也吞了，我使唤小弟买的三瓶绵竹大曲都才喝一瓶，这吃东西和喝酒是一样。馋虫如果被勾引出来了。不吃到爽。不喝到爽，那是比死还惨。看着空空的汤锅。气氛凝固了一分钟后。我们这七八个无赖泼皮同时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再去搞两只！！！！这次还是由龅牙苏带队。主要他知道鸡笼放哪。但还是要有一个帮手。因为我们这次要抓两只。任务比较艰巨。再说多个人放风也比较安全。因为自己还没干过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平时我是专职打架斗殴的种子选手。那天晚上在绵竹大曲的煽动下我就想去试试。偷鸡非我本性。冒险才是我的节操。风高放火夜。月黑偷鸡时。我们两个傻比便骑着自行车。到了学校的后面围墙，在黑夜的掩护下。翻过围墙，躲过了值班保安队的手电筒扫射。憋着尿绕过了两排灌木。潜到了老师住的家属楼下。龅牙苏轻车熟路地带我到作案的地点。偶的神哦。一排鸡笼哦。起码有十二只鸡，龅牙苏手如闪电。伸进笼里就掏出一只。没等那鸡叫。手一扭鸡脖子，那只鸡就挂了。你妹的。简直神了。看我还在那里发呆。快点。在整死一只。我们就撤。龅牙苏说：怎么整。我没带刀。杀鸡还带刀。龅牙苏终于逮住机会鄙视我一回了，平时他都乖的和旺财一样，来。我教你。把鸡脖子反方向一扭。就可以了。我一听。连忙把手上抓的鸡脖子用力扭了两三圈。鸡就没叫了。是不是这样。我问他：他说是。我就把手松开。准备放到蛇皮袋里，咯 ，咯 咯。偶的妈哦。半夜鸡叫，这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暗夜里。简直像晴天霹雳。彻底把我们都吓傻了。刚才憋的尿直接逆袭膀胱，我只感觉到身体的某个部位抽筋，差点都尿裤子了都。（上次的斗殴事件我表哥就叫我乖点，再出什么妖蛾子，不管我了）原来我扭的那只没死，好像在呼救：主人，有黄鼠狼啦，有周扒皮了，快来救我，又仿佛在彰显它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龅牙苏的脸也吓青了。要知道。楼上就是老师家哦。被老师发现了，叫来保安队，我们两个估计会死得比这鸡还惨，他赶紧下手。使出他独创的扭脖杀鸡功把那只英勇不屈的鸡整死。扔到袋子里。扎好口袋，照着原路返回，直奔我的根据地去也。后记：晚上刚好和当年的几个小弟一起喝酒，恰好也是绵竹，不过是一百多块的精品大曲了，我们那时候喝的是七块钱的绵竹。不经意间忆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那些张狂无知的青春岁月，可笑又有趣，却仿佛就在昨天，不曾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