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织命成歌

“2019年9月8日22:40,我失去了我的爷爷。”

爷爷大概是一年前被确诊为癌症的,当时知道这个消息时我还在学校过着有滋有味儿的小日子,一瞬间,眼睛有点渴。

可是人就是这样的,当那一天没到你眼前时,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很快地,那种伤感被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磨淡了。

从得知爷爷的病到距离爷爷走我大概只见了他两三面。一次是过年的时候,还有一次是毕业回家的时候吧,爷爷那时无精打采,总是时不时就要躺下休息。

记得那时候我还在心里埋怨过,为什么爷爷见了我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

后来的我才意识到,何止是对我……

接到爷爷去世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不,还不是接到的消息,是我自己察觉到的。

血缘这种东西真是神奇,爷爷走的那天晚上家里人并没有通知我,而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爷爷对我说:“大孙女儿,爷要走了,你一个人在外地好好照顾自个儿。”

对,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句话,醒来之后心里总是毛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早上到了公司心神不定的给家里打电话,才知道,哦,原来爷爷真的走了。

我急急忙忙向领导请假,然后订票,回家收拾东西,到长春机场的时候已经晚上七八点了。

坐在通往爷爷家的车上时,我努力调出记忆里有关于爷爷的片段。

在我小时候还没褪牙时,每次去爷爷家爷爷总是笑我门牙缝儿大,还总跟我说不要让我用牙签抠,我气呼呼的说我从来就不用牙签抠门牙缝,爷爷听了总是哈哈大笑然后问我,为啥没用牙签抠,我的门牙缝还这么大?

好像有一次因为什么原因爷爷在我家住了一夜,那时的我还在上小学。第二天早上出门上学的时候跟爷爷说了能有八百遍不让他走,让他在我家待几天,爷爷同意了,可是在我放学后急忙跑回家时,却发现爷爷回家了。

我小时候很爱生气,这件事好像让我生爷爷的气生了好久。

有一次爷爷过生日的时候我家给爷爷办了生日宴,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亲戚。爷爷领着亲戚们在我家参观,我在门外隐隐约约听到爷爷和亲戚们说:“我家大孙女儿学习可好了,在学校演讲第一还总参加竞赛,又懂事。”

那是我第一次偷偷听到爷爷在别人面前夸我。

还有一次也是爷爷过生日,我和爷爷每人喝了三瓶啤酒,爷爷那天出奇的高兴,那也是我觉得我和爷爷之间最贴近的一次。

我是个记忆力极好的人,好到小时候三四岁的事情都记得。但是脑海中关于爷爷的记忆翻来覆去的想都再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每次离开爷爷家,爷爷的目光和身影在略有泥点的车窗中渐渐模糊。

那目光可能一年比一年更沉重,那身影可能一次比一次更佝偻。

哦,对了,记忆中还有一个关于爷爷的画面。

奶奶走的很早,在我9岁的时候奶奶就走了,奶奶走的那一年爷爷还不到60岁。

那时还是在老房子里,奶奶去世的前几天爷爷总是一个人待在小屋子里,我去给爷爷捶背,爷爷苦涩的笑着,告诉我他没事。

我在爷爷离开之前似乎从来没想过在奶奶去世后的这10余年中,爷爷有没有想过奶奶?他会不会有时也觉得孤单?

虽然和爷爷家离得不近,一年去爷爷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是小时候我和爷爷还是蛮亲近的。

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可能是一种隐性的叛逆吧,就连一向和我是“老铁”的姥姥都说我和她不亲近了,何况是爷爷……

我后来想,小时候我们都是不成熟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亲近的人面前撒娇,可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我们会拘谨会不自然,久而久之,很多感情就变淡了吧。

我后来总是习惯于封闭自己,明明在意很多人却不习惯于表达,甚至是羞于表达。父母总是会和我说没事给爷爷打个电话,但是我从父母这里可以得知爷爷近期的情况,所以我总是觉得没必要再打电话问了,我自己心里有就可以了。

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是多么愚蠢与无知。

爷爷曾经和爸爸说过,他感觉我越长大越不怎么懂事了。

其实我知道,爷爷在变相地表达他对我的失望罢了。

时至今日,可能家人都渐渐接受了爷爷离开的事实,却只有我故步自封,时时崩溃。每次都在半夜梦到爷爷然后惊醒,随后被无尽的黑夜一点点吞噬,再无睡意。

好在啊,在我的梦里,爷爷总是笑呵呵的,梦里的爷爷盖上了大大的房子,阳光特别大,爷爷站在新房子前笑容灿烂。

我愿意相信,爷爷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呢~

2019年过去一大半了,这大半年失去的太多,失去了在学校无忧无虑的日子;失去了大学四年亲密的人的陪伴;失去了肆意洒脱的生活方式;也永远失去了一个固执的老头……

看着手机上,在爷爷病最严重的那几天我给爷爷没有拨通的视频电话,他啊,怕是以后再不能接通我的电话了~

面对亲人的死亡,谈什么勇敢坚强,只是劝慰自己:

“我和你不过是离别,再无生死”

想起柴静的一句话:“就像叶子从痛苦的蜷缩中用力舒展一样,人也要从不假思索的蒙昧里挣脱,这才是活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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