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06

[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续篇21）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长篇纪实小说《水竹凹》连载之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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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打“白条”现象

   那时候，乡村干部中午、晚上基本上都是在饭桌上。尤其是乡镇、村的领导干部。

   乡镇每年的招待费少则五、六十万元，多则上百万元。村级招待费少则二、三十万元，多则四、五十万元。

   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费用都充进了招待费。

   水竹虽然离家近了，镇里也有专车接送。但他每个月也难得在家吃上一、两次饭。

   不是水竹不想，而是大势所趋、情非得己。

   乡镇企业改制后，不少村里企业上缴的承包或租赁费，往往还不够他们吃掉的。

   乡村所有企业都或转、或租、或包出去了，乡村干部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从企业支出了。

   这时候，出现了一种普遍现象：吃喝打“白条”！

   乡镇来人招待，也很少付现金，吃完饭由领导安排随行人员签个字就走。

   村里也是签个大名，嘴一抹就走人。

   村里书记狠一点的，有专人签字，马胡一点的，随便哪个签个字就行。

   于是，就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现象。

   凡是逢年过节，每个乡镇，每个村都会出现一大帮，拿着白纸条来结账要钱的饭店老板。

   经济条件好一点就多结一部分，条件差一点就少给一部分，没钱给的，就干脆躲着不见面。

   七里镇汪家嘴村，书记汪兆亮就是个狠角儿。

   汪家嘴村来人招待，如果没有汪兆亮三个字，一律不作数！

   汪兆亮更绝的一面，是与饭店老板结账。

   凡是饭店老板来结账的，他就是两个字“没钱”！

   不过，想要钱也行，一次性结清的打5折、6折，分期结的打7折、8折！

   久而久之，全镇范围内的饭店老板，甚至是市区内的不少老板，没有不知道汪兆亮的。

   饭店老板是既想他、也怕他。想他，是因为他毕竟还给钱，比那些长期拖着不给的要好。怕他，就怕他随意打折！

   有些聪明的老板，只要看到汪兆亮来吃饭，常常会乘着他醉晕晕的时候，悄悄在菜单上加上两个菜，把字写的了草点，再让他签字。

   反正时间长了，汪兆亮也记不清了。

   七里镇唐湾村与汪家嘴村正好相反：是个人都能签字。

   但是，书记唐鹏飞也有他的绝招，不管哪个饭店老板来，他就是一句话“谁签字找谁去！”。

   然后，逼着签字的人，一个一个跟他说明情况，说不清、道不明的，或者是他不认可的，那就变成一个字“拖”。

   时间长了，饭店老板只要看到唐湾村来人，不等他们坐下来，就要问一句“你们谁签字？签了字算不算数？”直到有人肯定答复后，才安排就餐。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饭桌上又悄悄增加了一道特殊的菜：每人一包烟。

   甚至流行着一句话：“单位正规不正规，就看最后一道菜”。不久，又冒出一句话“单位好不好，就看红不红”。

   渐渐的，香烟的档次变得越来越高。从普江发到金江，从金江发到玉溪，又从玉溪发到带“红”的中华。

   每次结账是，往往是“儿子大于老子”，香烟钱高于饭菜费。

   当然，菜单上不可能有“香烟”这道菜，自然是换成了等值的菜肴。

   之后，乡镇、村的招待费用也变的突飞猛增。

   乡镇、村打“白条”现象也越演越烈，拖欠饭店招待费用也越来越多。

   期间，发生了多起吵闹、堵门、诉讼等事件。

   也有不少饭店被迫关门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