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疫情来袭,之前一直做旅游的朋友也闲了,转而在网上卖起了鲜花。洋牡丹、康乃馨、向日葵、红玫瑰、紫罗兰、粉绣球……姹紫嫣红,撩人心扉,虽隔着手机屏幕,也令人恍如走进了一片春色满园,心生喜悦。
“跳舞兰”是让人一见钟情的。轻巧纤细的植株,花茎或挺立、或弯曲,娇俏的花朵更是奇异可爱,浅绿的茎秆缀满亮黄的花朵,一阵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要醉了。于是果断下单,邀其前来。
千里而来的“跳舞兰”刚到家时,需将其重新整理造型装入花瓶。这可让我为了难。
因为长途运输,严整的包装使其纤细的茎秆和小巧的花朵缠绕在一起,纸盒的憋闷也使大部分花瓣都塌了下来,早没了先前图片里的精气神儿。
心里不觉一沉,这可怎么分离?一不小心手残扯断植株,岂不害了这一束灵物?转眼一想,既已邀请,必真心与之。于是,少不得摈弃凝神、小心翼翼,心里还不停地为花祈祷:“一定要挺过来”。
都说花木有情,你用心待它,它亦不辜负你。一番耐心整理后,手中的花儿重现了的模样,插入备好水的花瓶中,顿时活了过来。
一朵朵花,有低头的、有侧颜的、更有娇羞的,一时竟乱了我的眼睛。亮黄色精致的花瓣中央嵌着点点红色,迎着风,薄翼般的花瓣轻轻抖动,像极了飞舞的蝴蝶,怪不得卖花的小妹妹叫它“红心跳舞兰”呢。
儿子好奇拿着手机拍下一枚花瓣的近照,忽然大叫:“妈妈,你快看,这个花瓣像什么?”我扭头一瞧:纤细的绿茎上,活脱脱地伸出一个汉字“吉”,真是太神奇了,母子俩一下子就沉浸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小发现中。
我好奇百度了“跳舞兰”。原来,跳舞兰,又名文心兰,相传爱尔兰建筑师霍本依照村庄个性规划了白宫后,把来自拉美的跳舞兰摆在了白宫的案桌上。后宋美龄在访问白宫时,对此花一见钟情,发现花瓣像极了汉字“吉”,取名“吉祥兰”。
娇俏的花姿,动听的花名,让我对眼前这束远方来客更加心生爱恋。我把它摆在餐桌上,再三叮嘱整日在家疯狂的小朋友要小心对待。
说来也怪,家里有了这么一处明媚的春色,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趁着难得的春光,连忙全家总动员,把家里的绿植侍弄起来。修枝、松土、上营养液、浇水,小半天的功夫,阳台上、花架上整洁一新,修整过的幸福树、鹅掌钱、米兰、绿萝,少了冬日的颓丧,似乎要重整旗鼓,迎接新的开始。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下决心日后还是要悉心照料,期待它们绿意婆娑,焕发生机。
我小时候住在老屋,大门外靠东头的墙根下有一个小花坛,里面摆满了用泥盆栽种的月季、指甲花、鸡冠花、吊钟花,以及随处疯长的狗尾巴草、牛筋草。
夏季一到,满墙爬满紫色的、红色的牵牛花,好看极了。
小小的花坛成了院子里女孩们的天堂。“这朵当头花一定好看”“不,不,那朵才好看,颜色更亮”……嬉笑间,顺手就摘下一朵插在自己欢快的马尾上。更有手巧的大姐姐拔下狗尾巴草编成小兔子、或把牛筋草做成钗环给我们玩。
我和表姐更喜欢把指甲花摘下,放进捣蒜的石窝里,加点明矾,将其碾碎,涂在指甲上,再找几片叶子把指甲包好,睡一夜,早上起来,指甲就变成了淡粉的颜色。
姐俩正欢喜的不行,却听外婆一声喊:“你们又拿石窝捣指甲花了吧”,吓得俩人穿上鞋子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偷笑着互相埋怨:“都怪你,不把石窝洗干净”。等跑到屋后的操场上停下来,伸出两双小手激动得不行,“看看,我这个颜色最好”“才不是呢,我这个涂得更均匀”。
爱屋及乌,为了得到更多的头花,染漂亮的指甲,女孩们也对花儿们格外上心,轮流给其浇水,定时拔除里面的杂草。月季要把水浇透,放置半阴的地方;指甲花适应能力强,喜欢晒太阳;鸡冠花喜欢松软的土壤,耐不得霜冻;吊钟花要保证土壤湿润,避免夏日高温……我们按照老人们的教导,悉心照管心爱之物。那些花儿好像也有灵性,每年春夏都会如约开放,一簇簇、一朵朵,陪伴我们度过了童年好一阵快乐的时光。
大概是延续了儿时的喜好,长大后,家中姊妹唯有我和这位表姐喜欢闲来买花种草。不见得养得名贵养得好,却都用心对待,在生活中更能体会“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真谛,纵有不如意时,也能坦然待之。
去年年初时我在花市买来一盆幸福树,初来乍到,只有一尺来高。于是日日给其浇水,天热时不忘喷洒叶面,不知不觉到了夏日,竟长到原来的两倍高,枝叶繁茂、叶片油光泛亮,心里不由得生出满满的成就感。但入冬时节,叶子上不知什么原因,开始爬满小虫,心里怜惜,也知着急无用,后来找度娘、问某宝,才知幸福树在秋冬季节本就容易发生介壳虫害,需要及时用湿布抹去。
一番用心养护后,这棵幸福树算是安稳度过了一个冬天。
养花是个精细活,每天都要打理,耗时费力。老舍先生评价,“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既需劳动,又长见识”。想想看,一颗幼小的种子或者花苗来到身边,一个美丽的生命就开始诞生了,那从幼稚走向成熟乃至衰败的过程,何尝不是一个人陶冶情操、启迪心智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