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之后,司萱只觉自己雪峨之上,升起些许温热。一双柔软的细手在她脸上温动几下,仿将她杂乱的墨丝理清了些。
缓缓的,脸上更是热了一些,那不晓从何滴下的水珠,又砸在她的眸上。那边又传来极是熟悉的声音。
“夫人,萱妹儿又不是醒不过来,整日哭哭啼啼,又何用啊!”
脑中,以这话太过谙习,她不由极力回想,终是头晕脑胀,叫她皱起柳眉。
那妇人贴上她的肩头,又仿佛拿棉巾为她拭了一把。脸上温润溢散一阵,叫她沾满了珠水。
这动静只响了一会,没过久后,妇人又为她抚平衣裳,捻上被角,轻声离去。只是那流苏摇动,叫她明了。
就仿若有春秋几载那么之长,她耳边不断回响一句余音:“萱儿,离开大楚吧。”
汗渍叫她潮热不已,双颊绯红。杂音渐渐入耳,那妇人又来了。她只一如既往的搂着她的身子,温着声,在她耳边说上几句。
那声之小,怕扰了她的清净。可又怕不语,使她更无力醒来。她缓缓动了手掌,启开唇角,小声唤道:“阿娘。”
妇人身子明显一惊,搂着她的胳膊都在颤动,喜极而泣,那泪水又掉了下来。她听见那妇人大声喊着:“老爷,萱妹儿醒了!”
跟着她的娇声,司萱的眼皮也抬开几些,和煦的光芒照进花窗,趁那点点镂空,星星洒洒。
绿萝那粗大的枝叶繁茂生长,从沿上一路爬坡到屋外的青石板下,恣意的很。
被晕红的纱帐卷在床侧,云纹曼延红木。花梨小台立于不远之处,其上是诗书经文,宣纸墨笔。
这是她及笄之年的闺房模样。
惊叹一声,她甚至痴楞抓着妇人身子。眼前富贵之人,正是她的母亲:虞氏。
“萱妹儿醒了!”门外几声杂闹,她父亲带人冲了过来,之后太医见她初醒,显然松气一口,恭喜出声。
虞氏正搂着司萱,见她呆怔之样,心生担忧,忙叫:“王太医,为何小女醒后,一直是这副模子?”
王太医用金丝悬着,见司萱面色已有润意,又听她脉声稳定,摇头,“夫人不必忧虑,只是小姐沉沉多日,还未回过魂来。”
司萱撑着身,眸光远去,只单薄披着外纱。大病未愈,更叫她苍白无力。旁人见着,着实欲比娇叶,一吹而散。又拟新芽,一触即败。
她踱步走去,将手伸出窗缝,温暖柔和的阳光笼绕她的细臂,她问:“大楚,终是回暖了吗?”
虞氏听她胡话,更以她是病乱了头,瞧着泪水就要涌出。司棋就发了语:“大楚从未寒过,怎说回暖。”
低头去看,自己腹之平坦,她怀念般的又搭在上面,深嗅着木槿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片刻以后,转眸笑道,清丽的颜容叫人看住了身。这大楚旭日东升,乌海潮起潮落之美,也才犹如司萱嫣然一笑。
余音绕梁,漾着那一声莺声燕语:“是啊,这大楚从未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