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24

昆曲（原创散文连载6）

原来这鲍鱼是最贪油脂的，宋五嫂在制作的时候，先要煲好鸡汤，用鸡汤的浮油将镶上了鹧鸪肉的鲍鱼浸泡一会儿，然后再去浮油，放入煲好的鸡汤之中上笼，蒸几分钟，火候要控制得刚刚好，去除浮油以后，这才上桌。

喝过了汤之后，随即就上了凉拼盘，都是一些江南之地出品的土特产。譬如，冬笋尖、大红花藕、野山香菇还有就是龙须菜。跟着就上酒，酒是窖藏了50年的女儿红，入口甜糯、顺喉。那煮酒的功夫，专门有两个人侍候着，酒具是官窑细瓷，推杯换盏绝不重样，酒的温度掌握在40度左右，入口刚好。

酒过三巡，廊边的教坊，叽里呱啦地吹打了一番。一个青袍的乐工跪在氍毸之上，高捧着一个戏折，请贵人点戏。

田皇亲嫌器乐噪杂得厉害，就说来一曲清曲儿小唱。

陈圆圆只得应承下来，道：“小曲儿《五更天》，一共五段，园园唱一段，几位贵人喝一杯”。

“可不许赖皮哟。”卞玉京接着道。

“唱得好，自然是要喝的，那你呢”。田皇亲对玉京道。

“我自然是要陪饮一杯的”卞玉京答道。

于是圆圆抱起了琵琶，轮了两排轮指，校正了一下铉音，用手绢儿掩了嘴，清清嗓子，曼声唱道：“俏冤家约定初更到。近黄昏，先备下酒共肴，唤丫鬟，等候他，休被人知觉，铺设了衾和枕，多将兰叶烧。熏得个香馥馥，与他今宵睡个饱”。

“妙啊，”田皇亲不待卞赛催酒，先自个儿干了一杯，催问着说：“二更天怎么样呢？快唱下去”。

“二更儿，盼的人儿薄幸。夜儿深，漏儿沉，且掩上房门，待他来弹指响，我这里忙接应。最难耐形单影只寒衾枕，一遍遍和衣在床上蹭。还愁失听了门儿，也常把梅香来唤醒”。

卞赛本待催酒，可是一看，田皇亲已听得痴了，微张着嘴，口涎在嘴角儿，赶紧噤声。

“三更天，还不见情人至。骂一声，短命贼！你耽搁在哪里？……”

“沅娘，哥哥耽搁在赛赛这儿呢……” 朱统锐接口道。李沾赶紧扯了他的衣角儿一下，朝田皇亲呶呶嘴。平日里朱统锐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在白下作威作福的。不过当着皇帝身边的人——田皇亲不得不收敛一点儿。朱统锐一见田皇亲的痴迷的神情，口水儿顺着嘴角儿淌着，已经沾湿了一大片衣襟……赶紧掩了口。

“……想冤家此际，多应在别家睡，倾泼了春芳酒，银灯带恨吹。他万一来敲门也，梅香且不要将他理……

恍惚听得门指响，喜又惊、惊又悲，哪知竟是在梦中。”

……

对，就是这个调调儿。

由于这一次暖翠楼河房雅聚，导出了崇祯十五年，田皇亲再访白下，重金购买陈圆圆、顾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