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是少年

这本身便是一个悲伤的话题。

父亲曾一手按着酒杯，一手夹着烟卷，笑着说起他的年少时光：皮夹克、喇叭裤、大背头，骑着摩托车会兄弟，约定好了一醉方休，以及那夜夜想起拨撩心绪的姑娘。

母亲曾在翻阅陈年的日记中闪出了泪光：年轻、丰满的身体、妈妈的饭菜、卧室里郭富城的海报、小广场上舞步的飞旋，还有，那个大她四岁，使她意乱情迷，却又没有安全感地牢牢抓着的叛逆男孩儿。

停了酒杯、熄灭了烟、合上日记后，便又是那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虽不算苟且，却也麻木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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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啤酒肚越来越大，直到穿不上任何一件皮衣；过去的朋友多年见不到一次，那短暂的相遇已全然是在酒中回忆过去；口琴只能吹出大约在冬季的前两句，而且再也不曾吹给身边这个当年的姑娘，只是颓然的放下，去准备下一顿的饭菜。

母亲的身子越来越瘦；当时的交际舞变成了广场上的凤凰传奇；偶尔在电视上见到郭富城，会指着他笑到：“妈妈当时最喜欢他！”少女时期庞大的衣柜，如今就算买菜也要精打细算，还时刻嫌弃着身边这一对儿邋遢的父女，整天收拾着在心中永远不算干净的家。

母亲曾说：“时间会改变一切”

是啊，时间会改变一切，它会用残忍的方式撕下你脸上的稚嫩，给你贴上新的一层“人生经验”，那未愈的伤疤总是在新的皮层下骚痒的厉害，你却只能轻轻地抚摸它，让它在一个又一个深夜中安静下来，早上泪水浸湿的枕头却写满了委屈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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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任何一个中年人在少年时期都未曾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也许是满意与窃喜，也许是迷茫和失意。但他们都记得当年那个青葱、干净的自己，期待未来的自己，在黑夜里仍旧放声歌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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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可能还不够资格，但我也曾是少年，一个意气风发、毫无顾忌、自信满满的少年；曾经挑战权威，目空一切；曾经坦坦荡荡，从不说谎；曾经干净清澈，毫无杂念；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可现在，与人交往时越来越多的自卑和胆怯；做事更多的思考和犹豫；不禁会为自己利益打算；更想躲在角落，老实本分地做一个极普通的透明人。

是什么，让我们变成了这样？

是什么让我们越来越能一眼望到终点？越来越没有了气力？越来越相信命运与岁月安好？越来越被牵挂和羁绊？路愈发平坦，但也毫无曲折，最终成了一个人的朝圣，虔诚也艰苦着。

成长的路，终究只能一个人走。

歌曲《你曾是少年》里唱到：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地方/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跃高山和海洋

许多年前/我曾是个朴素的少年/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相信爱会永恒/相信每一个陌生人/当我和世界初相见/当我曾经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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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本就是残忍的事儿，但它的魅力就在于，美酒经年，愈发香醇，嗅一嗅，会心一笑，品出曾经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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