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庆云 | 莫拉尔小姐(连载三十九)

      2003的春节是在“万人欢乐千人愁”的矛盾环境中来临和度过的。千里之外的儿孙们赶回了家,老人喜极而泣;而游子因各种原因未赶上回家吃团圆饭的,老人们自然长吁短叹、暗中哭泣;效益奇好的烟草、电力、石油、外资企业大发“红包”,职工们喜极而泣,而濒临破产的一些军工、电子、机械、纺织企业连微薄的工资都发不出,职工们自然黯然伤神;有钱的人家趁春节长假出省、出国旅游,家人自然喜极而泣,穷得连大肉和鸡蛋都没钱买的人自然感到“过年如过难”;掌握实权的官员和干事,不断收到来家拜年的下级和客户提来的名烟名酒及“红包”,妻子儿女难免喜极而泣,而讨不到工钱的农民工和还等着政府的干部上门慰问送点饺子粉来的贫苦农民,免不了会伤心落泪……这种鲜明的对比,新时代和旧时代肯定都有,所不同的恐怕只是比例的变化:旧时代,“喜极而泣”的人少而又少,新时代“黯然伤神”的人变得少而又少。

      铁新和妻子胡宝娜没有在旅馆村租来的房子里过新年,也没有出省出国过新年,这一来是手里缺铜,二是宝娜的父亲刚病逝不久,老母亲过年时容易想念英年早逝的老伴,儿女们需要陪陪她。就这样,宝娜带着丈夫铁新回到了黄河大学家属区老母亲的家里,她的哥哥宝刚、嫂子杨腊香也带着女儿悦悦回来了,尽管已转到国外去打工的宝珠没赶回来,但老太太看到宝刚、宝娜两家人来后还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铁新看着岳父的遗像和老人书房那堆得有半面墙高、尚未卖出去的学术著作,禁不住一阵心酸,他从书柜顶上取下镶着老人遗像的玻璃框,用绒布轻轻擦拭着。

      “铁,你出来帮助哥哥把门上的对联贴一下。”宝娜喊道。

      铁新立即走出门去,见妻哥宝刚正拿着一副从街头上买来的红底金字对联,正用胶带纸往门楣上贴。铁新觉得不妥,便委婉地对宝刚说:“哥,爸刚逝世不久,按我们中国人的习俗,老人逝世后的头年春节,家人只能贴绿纸对联,第二年贴紫纸对联,第三年才能贴红纸对联。咱现在第一年就贴红纸对联,可能邻居们不理解。”

      宝刚怔住了。而杨腊香反问:“是吗?有必要讲这么多老规矩吗?”胡教授生前,父子关系并不好,一是儿子宝刚对继母不恭,常闹矛盾;二是胡遒森对儿子管得严,有件事,父亲胡遒森没有饶恕宝刚。那是三年前,宝刚在开庭审理一起黑社会分子杀人案时,接受了歹徒那年轻美貌妻子送来的5万元贿资,并很有可能还接受了那骚娘们的色诱,违背法律,将一审的死刑改为20年活期。父亲知道此事后,把宝刚叫到家中训斥一顿。谁知宝刚根本不听他的,还强词夺理:“你就老老实实地教你的书吧,别管我的事!现在上上下下都这么黑,我一个人廉政就能把全社会风气搞好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廉洁,你受穷,你没听社会上说‘穷得跟教授一样’!”胡遒森听不下去了,血压一升就控制不了情绪,伸手给了宝刚一耳光。宝刚带着媳妇杨腊香和女儿悦悦当晚就到外面租房子住去了。

      胡宝刚还是听媳妇杨腊香的话,坚持要贴红对联,铁新也没了办法。

      吃年夜饭的气氛也不那么和谐。老母亲说:“你爸才走,尸骨未寒,过年吃团圆饭应当给他摆上筷子、碗。”宝刚和妻子杨腊香异口同声反问:“有这个必要吗?”老母亲便不好再坚持,心里却很不好受,坐在餐桌旁,干扒碗里的米饭,无心去夹菜。宝娜看出来了装作没事一样,给妈妈夹了几回菜。悦悦也挺有眼色,也忙着给奶奶夹菜。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正看春节晚会节目时,宝刚在几分钟时间里就接到了几个电话,说有几拨人都在他的新居门前等他,要给他们夫妇俩拜年,起身要走。继母关鹤孀想挽留,让那些客人改到正月再到他家去。铁新看出了门道,说:“妈,团年饭也吃了,让我哥嫂他们回去吧,别得罪了上门拜年的朋友。”宝刚对铁新这番话很满意,笑着,拉起女儿悦悦,让跟奶奶、姑姑、姑父“再见”,便匆匆出门去。老母亲和宝娜撵出门外,分别给悦悦塞了压岁钱。

      “铁新,你为什么要放你哥他们走呢?”老母亲抱怨道。“他们这一走,咱们想打个牌腿子都不够了。”

      铁新笑了起来。“打牌的腿子左邻右舍还没有吗?你想想,那些要给我哥嫂拜年的人能是空手上门的吗?如今人说:拜年就是送钱,无钱免登三宝段。我哥嫂他们若不回去,悦悦能收到那些人的‘压岁红包’吗?能收到这卡那卡吗?至少还有茅台酒、中华烟、整羊整鸡和箱装净菜,他们不回去,人家带的礼品往哪放呢?”

      老母亲叹了口气:“你哥嫂这黑的一面总改不掉!”

      宝娜不在乎地说:“别大惊小怪。我哥嫂他们纵然贪了一点又能贪多少呢?你看报纸上已揭露出来的省市级大贪官,一上手就是几百万甚至千万、几个亿呢,连小老婆都养几个,一桌饭就花掉几万,孙子刚出生就给他把别墅买好了。哪像咱们这么穷酸。没听人说:“廉政廉政,终生贫困;腐败腐败,富得自在!”

      “胡小姐,你胡说什么呀?”铁新轻轻擂了妻子一拳。

      “你信不信,我要有机会,别人敢送,我就敢收!”宝娜半真半假地说。

      “你敢?”铁新以闹对闹:“你若收进女监,我可不给你送饭。”

      “大过年的,看你俩没轻没重,说的什么呀?”老母亲有点不高兴。“宝娜,去隔壁把你刘叔叫来支个腿子打几圈牌。”

      刘叔被请来了。这老刘也是从文学院退休多年的教授,因患糖尿病,妻子跟他离了婚。他带着老花镜,头上还顶着带“天线”的瓜壳帽。头的毛掉光了,下巴上的毛却发达起来,蓄成了一小撮山羊胡子。他打牌能把人急死,伸出右手三个指头捏起一张牌,却不急于翻开看看是条子还是饼子,而是右手缓慢地滑到身子后面,用中指的指头蛋儿在麻将有字的一面旋转着,想试出来是什么牌,好半天才把手收回来,在老花镜前翻开牌,然后使劲地向“锅里”一撂,十分懊丧地学着蒋介石的腔调骂道:“娘希皮!又把炸弹打飞了!”他若抓起一个“炸弹”,便会猛地站起来,把那“炸弹”牌举到头顶上,然后狠狠地砸到牌桌上……宝娜的母亲不断地笑他;宝娜看着,只觉得好玩;铁新却在观察着这位老教授打牌的细节。

      除夕之夜,若不是中央电视台办了场精彩的春节晚会告诉人们现在是在过除夕夜,省城的人们很可能想不来自己身处年夜,因为市公安局一道令改写了王安石老先生的名诗“爆竹声中一岁除”。禁炮令贴满了大街小巷和家属区,除夕晚还派了上万名警察巡夜,发现有抗命放炮的就抓起来,拘留15天,还要罚款。那些偷着卖炮的和从外地买回炮的就统统没收。没收的炮哪去了?有人说没收者把炮带回乡下老家去了,或是除夕夜驾车带炮到远郊放去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官方不断辟谣。公道地说不能说全部是事实,但也不能说全部是造谣。能分得那么清吗?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家中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宝娜起身去接电话,禁不住高喊起来:“妈!是我妹妹宝珠从美国打回来的,快来接!”老母亲和铁新都拥进书房,按下电话机上的免提键,宝珠的声音立即清晰起来:“妈妈、哥哥、姐姐:我在大洋彼岸向全家拜年啦!”“我们也祝您春节愉快!”铁新、宝娜都这样回应着。

      “我的好女儿,你还好吗?”老母亲最操心这个问题。

      “妈,我过得还可以。”宝珠回答。“人家美国还是发达,什么都比较方便,钱也比较好挣,就是人不太关心人。我们中国现在发展了,威信高了,华人腰杆子也硬了,一般老外也不敢欺负我们,相反还挺友好的,刚才还有些美国朋友拿着鲜花和巧克力向我祝贺春节呢!”

      “听你这口气,待得都不想回来了是吧?”宝娜说,“该不会找个老外在那里过吧?”

      “姐,你说的什么呀?”宝珠好像在扭动着身子,半撒娇地说,“就是找一个也不会找老外,姐,你原来不是说过,西方人爱吃半生不熟的牛羊肉,身上爱长红毛吗,你都怕找他们,我就肯找他们?还有,美国全国民间有几亿支枪,时不时发生枪案,我也很害怕!”

      “吃的咋样?”老母亲找话题想和小女儿多说几句。

      “吃喝是有些不习惯。”宝珠实话实说。“这些西方人啥都聪明,就是务弄饭菜不行,老是什么面包、沙拉、空心粉、火腿肠,连正宗的面条、饺子、煎饼、锅盔、烤鸭、元宵、凉皮、油糕、刀削面、葫芦鸡,带把肘子、麻婆豆腐、扬州炒饭、猪肉炖粉条等等、等等,统统都不会我常想他们聪明得连登月的“阿波罗'都会造,却笨得连风味小吃都不会做,你们说,这世上最聪明的人是不是也是最笨的人?”

      电话两头的人同时都笑了起来。宝珠的来电,为这个家大大增加了节日的喜庆气氛。

      “破五”这天,铁新和宝娜回到了旅馆村自己租的房子里。室内冷如冰窖,不得不开动电暖器。晚上睡觉前,只好烧一大盆热水,两口子把脚同时放进去,不泡泡脚一夜都是冰的。

      “不许你的脚压我的脚!”宝娜又在淘气,把一双白晰的小脚踩在铁新的脚背上,时而用劲压,时而用脚趾头拧,铁新就这么幸福地享受着“骚扰”、“压迫”和“欺凌”。

      初六这天,铁新和宝娜俩先去看了廖陆渊的儿子廖星儿,之后买了个小花篮去看省作协名誉主席赵金山。赵金山正在伏案写作,是小保姆开的门。见铁新夫妇来了,老人十分高兴,将座下的转椅旋转半圈,面对两位年轻人说:“送个花篮好,看到鲜花,我又能年轻几岁。”

      “金山爷爷,您年过得好!”宝娜先开口问好。

      “都一样!都一样!”赵金山摘下老花镜,揉了一下眼睛,笑着问道:“如今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平日里的生活就跟过年一样,过年只图个家人团圆,图个热闹。可糟糕的是,市公安局不让放炮,市民都说不让放炮,过年就太冷清。”

      “政府是怕放炮会造成污染和火灾。”铁新说。

      赵金山摇摇头。“怕污染就不让放炮,肯定不行。要说污染,那抽烟呢,那污染才大呢!能一刀子切下来不准抽烟吗?炸药它还有另一面,它爆炸时可以杀菌。你们知道不,乡村里若有了卧床的病人,家人就买几鞭炮,一次点燃一串扔进床底,说是驱除‘晦气’,实际是用作杀菌。还有,如果我们的后代小时候连纸炮的响声都没听到过,他们长大后还敢到战场上听枪炮声吗?”

      “赵主席,我们没有你想得这么远。”铁新说。

      “我奶奶呢?”宝娜问道。

      “她呀,得了‘老年好动症’,到河堤公园唱戏去了。”赵金山笑着说,手里在把弄着刚取下来的老花镜。

      铁新说:“赵主席,你也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不能老扒在桌子边写呀写!”

      “我没忘锻炼,只是方法不同。”赵金山说,“我每天到河堤散步至少一个小时。唱戏不行了,不像当年在延安鲁艺,那时演《白毛女》,我还扮演过大春呢!现在不行了,身体不行啦,嗓子不行了,劲头也没了,时间也不允许了。我不像你们年轻呀,上天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不敢再用来去‘蹦嚓嚓’,我得赶快把我的书写完。”

      “哦!我听说你正写《中国文学五十年》。快脱稿了吧!”铁新问。

      “早写完了。”赵金山揉了一下干涩的眼睛。他那眼角和眼皮上都有了老年斑。“我也改了两三遍,但还没定稿,因为文中还有三个大问题给不出答案,令我头疼不已!”

      老主席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铁新,你能说清这三个问题吗:第一,我国文学的大方向为什么这么容易走偏?从全国解放到土地改革再到合作化又到公社化,再进入‘文化大革命’,最终到改革开放,我们可爱而又可怜的文学走了多少个‘之’字路?文学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主心骨?第二,我国文学到底真正繁荣了没有?一年出一千多部长篇小说,数量真正可观呀!可有几部是家喻户晓又能传世的作品?光自己说、或圈子里说、或拿‘红包’请所谓的评论家来说是‘大系作家’、‘高产作家’、是‘史诗之作’,恐怕不行吧!恐怕写不进文学史吧!第三,中国文学怎样大踏步走向世界、走向辉煌的未来?靠互相吹捧?靠错别字连篇的网络文学?靠那些为了拿钱给企业家胡编的‘褒告文学’?我没有否定我们的伟大成就,我也没有否定真正有才华、有精品的作家,我更没有想把网络文学一棍子打死——不,网络文学自有光辉的未来,只是现在有些网络作者连文章都写不通顺,说一个月就出一部长篇小说,图稿费呀,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屁话!毛主席生前说,粗枝大叶就是不懂得做文章的起码知识,这些网络作者到底有没有起码的知识?”

      铁新立即起身给倒了一杯茶,他担心老主席一激动起来血压升高又闹出病来。赵金山喝了一口茶,还控制不住要往下说:“铁新,你还记吗,去年5月23日咱们在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时,那个写了《黄河宝贝》的杨弄弄是怎么嘲弄中国文学的?她说中国文学就像我赵金山的老脸一样长满了老年斑!这不只是挖苦我个人,而是在践踏文学,在糟践她这个中国文学队伍中的一员!可是,当时主持纪念会的孔繁仁有过一句批评的话吗?人家这位先生如今还升了主席,真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呀!”

      铁新故作轻松地说:“老主席,你别生气。你是在‘文革’中被关过‘牛棚’的人,什么恶水都喝过,不去想那些事就是了。”

      赵金山:“我也只是给你说说而已。过去陆渊同志活在时,我也就这么给他诉说,现在他走了,只能给你说。你知道吧,陆渊是我调到省作协的,而你呢,是陆渊力主调到省作协的,咱们很容易‘臭气相投’呀!”赵金山说罢就苦笑起来。

      “老主席,你今天提的那三个问题令人振聋发聩,我一定好好想想,等想清一点就回答你的提问,错了,你就批评。”

      “你不要做出‘伟大谦虚’的样子。”赵金山直言相告,“你们年轻人应该有棱有角,一个有出息的作家也应该有棱有角,不要听我们这些老家伙说什么就是什么,青年人若都这样,国家就没有前途。”

      铁新点着头,连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人民画报》杂志的宝娜,也听迷了,已不知把杂志翻到了哪一页。

      在回家的路上,宝娜若有所思地问铁新:“你们文学这一行咋这么复杂的?”

      铁新答道:“因为这个世界很复杂。”

      宝娜嘲讽道:“你说了一句像真理一样正确的废话!”

      铁新摸了一下妻子的脸蛋,宝娜一阵惊讶:“你的手好冰!”铁新威胁说:“你再惊叫,我就把这冰手插进你的胸脯。”宝娜说:“你敢?得罪了我,你晚上别想上床!”铁新佯装害怕了,只伸出手,揽着宝娜的腰枝向旅馆村走去。

      正月十二,铁新接到一个电话,是美都化妆品公司总裁的秘书春草打来的,说公司总裁夏娃正月十五要邀请一批作家到美都公司开个座谈会。铁新估计是“吃会”,不想去。春草说夏总有重要事情告诉大家,铁新这才答应赴会。

      正月十五上午,铁新如约来到美都公司,总裁夏娃站在会议室门口迎接大家。也许是未婚未育,“牝没破、血未出”的缘故吧,年过40的夏娃,看起来竟比一般同龄“妈妈”年轻。她四季裙装,衣着得体,一头披肩长发似烫非烫,面部白晰且有光泽。她显然不用“美都”牌以外的化妆品,但她身上绝不会留下化妆品的味儿。她从不开怀傻笑,但也从不吊脸,对员工、对同行、对客人,永远都是露两三个齿的观音般的微笑。就凭这一点,她曾倾倒上千乃至上万男人,但至今还未遇到一个心上人,这是亲朋好友大为遗憾和令她自己也暗中憋闷的事。

      铁新、杜静、田梦、张筱梅、矫世坤、乜也、黑湘子等人,几乎是前脚跟后脚走进会议室的,省作协副主席高铭和老评论家苟安星却来得较晚。还有那个白狐,就是那个因在街头“乞讨”筹集出版经费而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的“讨饭作家”也来了,他一屁股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中华”牌香烟就抽,和谁也不打招呼。穿得大红大喜的女服务员剥了一根香蕉递给他,他却举举手里已点燃的香烟,无声地予以谢绝。

      前后又进来了七八个人,一个是黄河文学院的中年教授、作家涂碧手,一个是省报文艺部主任、多面手作家闻一功,另外五六个男女,铁新对不上号,好像是省城以外地市作协的。

      夏娃把20几个男女作家迎进了会议室,各自分头坐下。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瓜子、香蕉和马奶子葡萄,夏娃还亲手剥了一个香蕉给铁新吃。

      “很抱歉,我本来打算在年前把大家请来,但因准备工作没做好才推迟到今天。”夏娃说。“我们今天不是要开什么会,也不是要搞什么联谊。干什么呢?我近年来做了点调查,我省作家大约有百分之八十还没有用上电脑,用上的大概只有孔繁仁主席、出版社的任仁主任、写报告文学的梁君、写杂文的颛孙宝等,人数不太多;有些人虽然有电脑,但没有升级版的,写作很不方便,多数人也没有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因此,创作还没有完全告别纸和笔。我比你们先富起来,我又是你们的忠实‘粉丝’,因此我们公司买了20几台清华同方的电脑,配了扫描仪、打印机和电脑桌,一会儿就要分送给你们,敬请笑纳。”

      “啊呀,你夏总真是我们作家的知音!”苟安星显然很激动。

      “我们怎么感谢得起你呀?”乜也这个“文坛上的傻大姐”已不知说什么好。

      “嘿嘿!绝对不要说感谢的话!”夏娃摆摆手。“你们看,我今天连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都没叫一个,我们没说这是什么善举,我也不希望你们用这些电脑写作时记住美都化妆品公司,只需记住人民大众需要你们写出好的作品就行了,最多,大家再写出了新书,签上大名,给我这个小女子送上一本我就满足了。这能做到吧?”

      大家以掌声作了回答。

作者简介:

沈庆云,男,笔名为沈恨舟、江父。陕西省商南县青山镇龙门村人。中央党校领导干部函授本科学历。高级记者、作家。曾任陕西日报社政治理论部、政治法律部主任,陕西省新闻专业高级职称评委会委员。西安市商南商会名誉会长。1995年,荣获“中国法制新闻宣传百佳记者”称号。正式出版有长篇小说《莫拉尔小姐》,散文集《大地萍踪》,理论专著《共产党人的人生观》(与陈四长等合作),新闻专著《新闻编采自我谈》及《墨迹与足迹》,法律专著《新生答问录》(与妻子吴瑞云合作)等书。在全国报刊上发表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评论、报告文学数百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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