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阿姨(一)

  刚刚去交水费,在水务门口遇见了五楼的邻居阿姨,她看起来没有变,但是觉得她耳背了一些儿,交谈起来会打岔。是需要大声点儿重复几遍才能听得懂。

  我对她说,手机里就可以交水费了,大热天以后就不用出来了。每次出行她基本都是靠走路,我是因为孩子上学需要留存票据,才会跑过来交的。她说手机里不会,家里人都工作忙,每次都是自己操心家里的事儿。

  我就忽然想起,儿子同学的妈妈说,跟她儿媳妇是同事呢。我就问了,你儿媳妇是不是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她听了半天才听懂,说不是,然后说不知道是什么工作。

  阿姨说,你先交吧,我不着急我有时间。我未推辞,也时间紧急着去接儿子。交的时候,就发现她坐在休息椅上在包里取出钱包,然后就里里外外的翻找好几遍,一直到我完成了,她还在翻找。我见我身后有几人排队就喊她,阿姨该你了,我办完了。

  她说她在找水票,我对阿姨说不用找了,报一下户名就可以交。我说了两遍,可阿姨还是自顾自在那里找。我就想,原来人老了,就真的是跟不上社会了。她执意要找到水票,而不接受报个户名这种简单的方法。我又到她耳边说:“阿姨,不用水票也可以交,你别找了,只报个名就行,可她还是说再找找看!”

  其实微信关注公众号,然后点缴费就可以了,如此简单操作,她的家人为何都不做?反而每次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跑来跑去,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呢?如果找不到水票,想必她会再次回家去找到再来交,老年人有时就是不愿意改变观念!如果是自己的父母,我想,有几个儿女、媳妇会粗心到,想不到关心自己母亲生活的便捷化呢?

  我们在一起邻居七年了,我们经常碰面每次都打招呼,阿姨白发中掺杂着少许黑发,她说话轻言细语,似乎再着急的时候也是带着和善的口吻慢声慢气的,自带修养和素质。

  她身材干瘦,有几次交谈我问她,平时休息的早吧?她说每天失眠最早一两点才睡;我夸赞她上楼梯轻便,她说因为体重刚刚七十斤太瘦的原因,平日里也不怎么吃的下饭。她家里,我好像从未看见过男士,偶尔会见到她孙女儿和儿媳妇,但是见到儿媳妇的次数不多,这么多年也从未说过一句话!

  有几次阿姨在门外一直敲自家门,可就是没人开。我去送孩儿时她在敲,我回来了她还在敲。我就说,阿姨家里没人吧?她说:“不知道啊,感觉媳妇在屋里睡觉呢,可能睡得太死了听不到”。又说:“我从五点开始都敲三次了,下去转了几圈回来还是没人开,自己的钥匙忘在屋里,真着急”。

  我说你打电话吧,她说打了媳妇儿子都打了好几遍没人接,我说这么晚了,都九点半了,不然给女儿打吧,结果女儿说过来接她,估计让她等一个小时。好奇怪,怎么觉得他儿子媳妇都不是很靠谱呢?不应该啊,这楼里住的大概都是政府机关工作的人,媳妇长得也很踏实的感觉啊!

  又有一次在楼下碰到阿姨,我问这么晚还不休息?她说钥匙怎么都打不开门,怕影响媳妇休息去外边转了好几圈,上楼四五次了也不敢敲门,刚敲门也没人开。她说怀疑媳妇在家睡着了听不见,我觉得任谁也不会睡得听不到敲门,儿子媳妇电话打了几个都没人接,难道看见也不回过来?

  大半夜的,妈妈的电话怎么能粗心到听不见呢?说话间,她又上楼了,我停好车上去时他已经在门口敲半天,说还是进不去。

  我说,那你把钥匙给我来试一下。我们的门都是一个构造如果锁了双重,需要先往左拧到底,再向右转几圈到底才开。门开了,阿姨很诧异,怎么自己开了很多次都打不开?然后我跟她说了怎样拧,她感谢的回屋了。我纳闷,阿姨整天都一个人进进出出、开开锁锁的。怎么却不会开门了呢?哎!看来真是老了。

  还有一次,晚上十点四十多了,从一个离家大概两三里的地方,遇见阿姨在公交车站牌等,似乎有很多焦虑。我就停下喊她,说这会儿没有公交车了,你要去哪里?回家的话我带你回去。她说都等半个多小时了,也没见一辆车,但是还是要等一等试试。

  她说她不回家,回不去了,钥匙被锁在家里,儿子他们一家三口小长假去旅游了,家里没人进不去!我问那怎么办,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她说想去女儿家,走路太远不想走过去要等公交。我说那我送你吧,听起来,她也说不清地址,也好像不太想说清,但是感觉好像也不近,她还是拒绝说不用。

  给女儿打电话,结果女儿说,估计半小时才能忙完,让她等忙完来接她。

  阿姨说就坐在这等女儿过来,我只好说让她注意安全的话,问她要不要留个我的电话,她也拒绝了。我越发奇怪,大半夜的,有多忙?非得半个小时才能忙完过来!怎舍得让妈妈半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公交站等?

  将心比心,大半夜接到母亲电话说进不去家了,一个人在大马路等了大半小时公交都没车,不说妈妈,就是婆婆,相信他儿子我俩不管手头有多大的事儿在忙,也一定马上丢下,最好几分钟之内就能跑过来。

  又有一次早上遇见她,仍然是忘记带钥匙,说是媳妇还没起床,她出来买菜准备做早餐,又没带钥匙,又不好敲门怕打扰媳妇休息,在楼下转半天了!我说这会儿该起来了,你去敲吧,不然耽误早餐,她说还是要在门外等,反正每次做了她娘俩也不吃,起床就急匆匆走,有时会学校门口吃一点儿。

  关于钥匙的事儿,还有一次,碰见她叫了开锁的师傅来,把家里锁换了,说是又找不到钥匙……

  她家的条件一看就很好的,总是忘记带钥匙,儿子为啥不给她换个智能指纹锁?

  就说我家的,因为有一次晚上,吃过饭老公要去遛弯,我不想去。但跑出来叮嘱他们仨儿,刚出门,门就被风哐当一声关上了,我赶紧拦都拦不住。然后,还有一次晚上,老公在家,我去接俩娃儿,没带钥匙。大晚上敲了大半个小时怎么都敲不开门,我当时很着急,明明在家电话不接,踹门都不开,担心出了什么事儿,我情急之下让俩儿娃在门口等,我去了隔壁单元按门铃,说要从他家的顶楼进去,然后从楼顶迂回到我家楼顶,再从平台回到家,那天我刚好没有锁平台门。这时俩儿子还在门外等,我开了门,发现老公在最里边卧室音响放的很大,总而言之他没事儿就好,但是我从此换了智能锁。

  每次见到阿姨,她都很和善交谈,至于她儿子我就一次都没有见过。很奇怪,听她的口吻是有儿子的,更不可能是离婚的,但是他们对母亲的关照为何感觉是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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