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迢迢(四十一)

两位阏氏一前一后原也是有备而来,只是她们平素总还是惧着阿史那的,并不敢十分任性,再者二人一向不睦,所以各有各的算盘,并没有认真合计一番,拿个确定的主意,多半只是想闹上一场,教那位大周来的女人脸面上难看,纵使做了大阏氏,也须知道,她们二人是降服不住的。

眼下见大汗没了好脸色,她们又都怯起来,语气一软,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一左一右拿好酒好话哄着他,他这才重又展颜,几杯酒下肚后,拉着烟罗就要去与长公主行大礼。

令熊只留了鸦儿在自己身边,随时去帐外打探动静。果不其然,那边主营并没有吵闹喧哗,阿史那那样的虎狼之人,又怎会轻易被女人牵制?她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哪有什么容易事,只好再行险招。

正在出神时,有人来通禀,道是吉时已到,请长公主出帐,与大汗行成婚大礼。

“请大汗稍候片刻。”她对镜补了妆,摆出无可挑剔的笑容,定格在自己脸上,这才缓步向帐外去。

“哈哈哈,殿下果然国色。换上我们草原人的装束,更是艳冠天下。”阿史那既是得意,言语便也轻浮了许多。‘’

她几时听过这般言语?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脸上的笑仍是纹丝不动的。微微颔首权作施礼,那位烟罗阏氏便跟了上来,领着几个婆子指点她本地婚俗礼仪。虽然心知这是非常时期的权宜之计,然而毕竟上有天下有地,如此正大庄重,令熊心内难免难过。她低了头,便有泪珠不由自主地滴落。鸦儿递了帕子在她手中,附在她耳边轻语:“殿下,不作数的。”

不知是否因袭了中原旧俗,一般的也有红烛高照,龙凤呈祥。躬身跪拜时,阿史那已然改了口,不再唤她“殿下”,竟是直以“熊儿”呼之。她咬着唇点点头算是应了,又勉力挤出几分羞涩,在阿史那看来,就当是欲拒还迎了。这便抓了她的手挨近了她,“我们大阏氏香得很......”

“春宵一刻值千金,大汗与阏氏不若早些就寝。”为防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令熊瞧了眼鸦儿,这小宫娥便迎上来扶住她,将阿史那往她帐中引去。

男人饮了些酒,另一层也是故意,歪歪斜斜倚着她的身子跌坐在案边。她这里也早安排了酒菜,一应器物都是自南边带来,比北地精致许多。她满了一杯递到他手里,却是趁其不备自指甲里弹了些宫中秘制的蒙汗药在内,“江南旧俗,凡家中生了女儿,便在院中树下埋入好酒,待女儿出阁时饮用,唤之为女儿红。本宫虽然二嫁,新婚之夜也一样是要从一从俗的。”

阿史那斜乜着眼接过来,却不马上饮,只歪着头笑道:“总要与熊儿饮一回交杯酒才是。”

令熊只得自己也斟了一杯,与他双臂交错,一边看着他饮下杯中物,一边慢慢吞了自己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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