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可愿生在帝王家

人们都说,生于帝王之家是无上的荣耀,是修来的福分。建宁一直就被人们这样注视着,天下人知道宫里有个美貌冠绝,古灵精怪的公主,天下人便抱着羡艳的目光看着她。其实他们看不到,老百姓哪里有资格看到公主的尊容,他们只能想象,想象着强盛的大清,连公主也理所应当地不同寻常。

建宁知道哥哥执掌的天下是如何地敬畏她,但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对这些一点也不在乎,或者她觉得自己不在乎。她出生就在金銮玉塌上,反而觉得无甚稀奇,她想去更广阔的天下看看,看看除了满眼的金黄色,朱红色,世间还有什么颜色更好看,更迷人。但她只能想象,只能痴痴地做这样的白日梦安慰自己,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后,还要去给母后请安。

“皇兄,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这样出嫁,这样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你不觉得荒谬吗?”建宁冷冷地说。

“你们先退下”

康熙喝退了旁边的侍从,脸色却没有放松下来,他紧紧的盯着建宁的眼睛,说道,“建宁,你认为皇兄自小对你怎样。”

“作为兄长,皇兄一直对我疼爱有加,建宁心里清楚,但建宁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感恩,请皇兄恕罪”

“不,你没有明白,皇兄疼爱你,并不是虚情假意,你要出嫁,皇兄并不感到高兴,而是感到心痛。”

公主猛的抬头,“皇兄说心痛?臣妹不解。”

康熙走过建宁身边,看向深宫上空的点点星光。

“皇兄心痛,是作为兄长并不想让你稀里糊涂地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可皇兄必须狠下心这样做,因为你我,生在帝王家。”

建宁看向这个如父般照顾自己的哥哥,立在风中,月下的面容显得十分坚毅。她知道哥哥十几岁的时候要算计死鳌拜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也知道执掌天下需要怎样的付出,更知道摆布群臣要呕尽多少心血,想想如果是她面对这些,恐怕只能无助的啜泣罢了。

但目光所及,坚毅之下透出的是柔情和苦涩,父皇死后,她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从不让她受委屈,受辛苦,一个人扛下所有重担,无论能否撑住,他都对她笑着说,“放心,皇兄有法子”

她习惯了对那个人的依赖,她曾以为,有他在,她便永远沾染不到苦痛。

“建宁”这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可知生在帝王之家有何不同?”

她略微思索“没有自由,没有任性,没有情欲,这便是所谓的帝王之家。”

康熙转过身,朝向公主,“你可知你我享受的是什么?你每天睡的是玉塌,盖的是蚕丝棉被。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居无定所,地为床天为被,忍受风雨之苦?你每天一早醒来侍女成群,钟馔堆食,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吃糠咽菜,甚至吃土嚼沙?你穿着绫罗绸缎,穿金戴银,你可知又有多少人衣不蔽体,受尽苦寒?所谓帝王之家,所谓我为皇帝,你为皇妹,不过是天下人给予我们的,而我们不能施恩与天下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样的皇宫中,谈喜欢或是不喜欢呢!”

建宁如遭雷击,哥哥的语气不再温柔,而是变成了嘶吼。

“自古昭君出塞,文成入吐蕃,你以为她们没有七情六欲,你以为她们不想自由,你以为只有你聪明会珍惜自己的幸福?”

建宁心头忍不住震颤起来,眼泪涌出了眼眶,她仿佛听到了她自己都不忍拒绝的理由。

“不是这样!皇妹,她们每一个人,包括你,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之所以接受这样的安排,这是对天下人的责任!一人出嫁,就可以挽救上万要在沙场上牺牲的战士,也是挽救了无数世间的家庭啊!”

“可是我没有选啊!这不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想是这样的命运!”

建宁一边流泪一边叫喊着,第一次,她觉得老天如此不公。康熙看着泪落如雨的妹妹,喉咙翻涌,又硬生生地咽下去。

“有多少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呢,食不果腹的人愿意接受吗?远走充军的人愿意接受吗?被卖去做丫鬟,做太监,甚至做妓女,她们愿意接受吗?皇妹啊,朕能与人抗争,却不能和天抗争啊!”

月落乌啼,建宁痴痴地望着这个守护一方土地的男人,他依旧是她的皇兄,他依旧疼爱她。可是第一次,她自己感觉到,再没有理由任性,对于天下人,对于她的哥哥,那不过是自私而已。

“起轿——”。红绡此去江山定,玉辇落罢不说愁。一世遂得女儿意,不希衔玉不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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