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 文/关中女子

      指甲花就是凤仙花,这是我长大以后从书里知道它的大名。我婆说这指甲花也叫海黏花(音译),叫她指甲花,就是她可以圆小姑娘们的爱美梦,这也许就是我对她偏爱有加的缘故。

    庄户人家种些花花草草的也没有啥特别的讲究,井台边,墙跟下,灶台旁,家门口都是很不错种花的地方。至于种的啥花,更不讲究,普兰花,月季花,牵牛花,大丽花,鸡冠花,当然还有指甲花,都是些好活好务弄的花。春天一到,谷雨一过,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下来的时候,就是最好种花的时节,随便在那些墙角缝缝,井台边边一撒,随着春天气温升高,指甲花也就一天拧一个身子,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一天一个样子,等到夏初,那朴素而平凡的叶子缝隙间就长出了很多或粉红或大红色的花苞,就像一串串小铃铛,不知只过了几天,指甲花就在我们的期待中全然绽放了,粉红的,大红的,一簇簇的,那个形状就像一堆正在采食花蜜的蝴蝶,微风吹过,就像在那绿叶间翩翩起舞。指甲花开,就是我们这些碎女子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一定会拉着婆给我包红指甲,婆先让我把那些花瓣摘下来,放在我家的布布碗里头,为什么要用布布碗,就是因为碗瓷粗,更易把花瓣捣碎,我很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做事竟然是那么认真,拣最红最红的那些指甲花,一朵一朵花的摘,井台边的指甲花开的最旺,但是蚊子也最多,等我摘完了一碗花,胳膊腿早都被蚊子袭击了,满身的红包,自己却全然不知,以至于后来教书了才明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包指甲花是不能乱动的,所以婆一般会选择在晚饭过后进行,夏日的月色是那么的美,天上的星星没有几颗,月亮爷明亮明亮的,三十几度的高温热的人在屋里头待不住,知了在树上使着劲的喊,好像在这说“快来看,快来看,拧舞精精包指甲”,婆就拉块凉席,铺在我家门房楼上,我有眼色的准备好蒲扇,毛巾被,还有晾好的白开水,静静的等待婆给我包指甲。婆在满满的一碗指甲花里放入一小块白矾,把我家的厨刀子倒立过来,一下下的将花捣碎,直至这些花变成花泥,这个时候,婆很有耐心的捏一点花泥轻轻的放在我的指甲盖上,用提前摘好的桑叶包好,用细绳扎住,一个指甲就包好了,反复这个流程把十根手指包完,有时候指甲花摘多了,婆也会给我十个脚趾头一起包了。包完了指甲,我定定的躺在凉席上,一动不敢动,就怕指甲花水水流出来,啥也干不了,就迫不及待让婆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婆一边摇着蒲扇给我扇蚊子,一边给我讲故事,讲着讲着就成了女娃为啥吃饭不能bia叽嘴,坐的时候两腿要合拢,吃饭不能再碟子里乱翻,家里来人要赶紧给人倒水……我就在婆的这些个故事里,一觉睡到天亮,等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手指热热的,也很难受,催着婆赶紧给我把桑叶取了,经过一夜的时间,手指甲盖红的娇艳,好看的很,我来不及吃完饭,就出去给隔壁玲玲显划(炫耀)去了。等大一点,我上了学,我们女同学之间就相互包指甲,你给我摘花,我给你捣花,你给我包,我给你包,倒成了暑假里,我们最开心的事了。

    指甲花开了一夏,完成她的使命以后,就在果实累累的秋天,结出了一个个像灯笼一样的果实,等到成熟手一碰,她就砰的一下,炸裂了,果实四溅,我们也不去捡,因为我们知道,她会保护好自己,藏在哪一个角落里,明年春天就又会生机勃勃了。指甲花开了落了,但在我的记忆深处却留下了许多,儿时包指甲的游戏,合作,夏夜里婆摇动的蒲扇,婆的所谓小时候成长的故事,都像那染红的红指甲一样,染在了心里,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思念,所谓的乡愁吧!

   

(作者简介:刘  娟,笔名:关中女子,鄠邑区作家协会会员,小学语文教师,喜欢乡土文学创作,其作品《搅团》、《一把雨伞》、《烧炕》等在《金鄠视野》发表,《香椿芽儿》发表于学习强国三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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