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瞎吹出来的。
这是程砺临下车前对前座小哥到现在还在点名道姓絮絮叨叨的简单概括。
“如果他程砺真厉害，能只去上四中吗？”
“在四中都能吊车尾是真的厉害了。”
所以，说他以前学习好到他是他们全县家长亲友的“别人家”孩子，都是
假的
瞎传
造谣。
用词儿还挺精辟。
程砺勾勾嘴，没带什么笑意的起身下车。
“....不过如果真是因为他谈的那个对象，应该就不是瞎.....”
程砺后脚在最后一级台阶绊了一下，差点被急不可耐的公交车门夹到。
等轰隆隆的空调公车开动了，才彻底把那位大兄弟后面的话给吞没。
程砺舔舔后槽牙，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然后静静的站在站台等人。
时正五六点，夏末的太阳热烈依旧，蝉叫喋喋不休，让人心烦意乱没法静心。
尤其是，还有由远及近，断断续续的滑板轮子在凹凸不平的水泥沙子路上的摩擦声。
程砺皱眉偏头，是一个高挑的小年轻儿正低着头一流一流的滑着滑板。最后在站台的另一边立定，抱住纯黑色的滑板，不滑了。
噪音消除，程砺收回目光，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戴着的檀木珠。
停顿两秒，忽然又侧头看向那人。
怎么说.....
反正一看就是街头小霸王，六亲不认的邪魅倚靠，一头的深蓝色的头发，黑白字母短袖，阿迪单肩包，牛仔短裤。。。
和
人字拖。
？？？
隔了七八米侧身也看不清楚脸，倒是看到他几缕儿蓝毛被风吹的翘上了天。
又把视线专注的移到下面，眼睛眯又眯。
湛蓝色的牛仔裤随意匾上了几圈变成浅蓝，露出细白的脚踝，然后就是。。。
X蒂猫的.....粉红色人字拖。
是的，粉红色，凯X猫。
莫非，这是当下某种时尚潮流？
程砺低头看了看自己保守的运动三件套默默检讨。
“栗子！”大老远，邱齐跑着向他挥手，程砺也回他招手朝着走过去。
走近，邱齐一把勾住程砺：“走走走，最近江边开了一家新店子生意还不错，我们去那儿吧。”
“嗯.....对了，”程砺边走边说，“晚上我睡你那儿。”
“咋？你舅妈不是没管你了吗？又吵了还是？”
程砺侧头难以置信：“都、不、是。明天开学你忘了我书包卷子作业全在你那儿啊。怎么，用完就忘了？”
邱齐跳开两米嘿嘿一笑：“行啊哥，没问题。当我抄你作业的小费。”
程砺没理他：“苗苗呢？”
邱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程砺一脚踹邱齐屁股上：“我说她最近在干嘛！？”
邱齐灵活的躲开委屈的不行：“我上哪儿知道去。就是在一个学校我也没理由老盯她啊。”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哥，你怎么啦。”邱齐贱嗖嗖的贴过来：“这事儿都过一年了也不见得你过问。咋的了今儿的？”
“没什么，今天碰着个傻货又把这陈年旧事拿出来摆。”程砺拍开邱齐伸过来的爪子不说话了。
邱齐意外的没有跟着狂贬“傻货”一顿，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问：
“栗子.....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苗苗啊。”
程砺转身一巴掌拍在邱齐头顶：“神经啊你，真言情看多了？不然我俩还是真爱呢。”
邱齐更委屈的抱头：“晓得你们不是。那你个学霸好端端去四中干什么？我都能踩线进附中好吧……”
“知道就好。不干什么。你真棒棒。”
“......”
最怕空气再次安静。
“唉。”邱齐叹口气拍拍程砺：“如果是因为那个。那那事儿就你姑知你姑夫知，你知我知....”想了想：
“哦，还有你未来的那位知。放心吧，这种事儿吧……真没啥，你放重心还是在学习上吧别多想哈。”
程砺没开腔，轻轻的点了下头。
吃完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铁板烧和罐啤，已经九点半了，两人沿着江边绿道慢悠悠往家走。
江风和着凉爽的天气吹在脸上非常舒服，让程砺满意的吐出口气，邱齐明显也心情舒畅，咂着嘴摸摸肚子。
“所以上学期期末你考了倒数第几啊。”
“.....”EXM？？？
“小爷我可是进步了很多的！我妈一高兴都给我换了部新手机！”邱齐洋洋得意。不知道想到什么，扬起的笑脸又垮了下去：
“唉....你说你，做这种决定之前你是怎么想的啊。你真的不是一时冲动吧！”
程砺被风吹的惬意眯着眼，靠在栏杆上，没怎么停顿就答道：“我不做会后悔的事。但我记得当时我特别惶恐，跑出去觉得天都是漆黑的。反正忽然就觉得.....”
看着墨蓝色的天空，程砺移开视线：“.....就，好像做什么事都再也放不开了，也感觉特对不起姑姑他们。反正那会儿有点儿难熬。”
邱齐一时无言，最后抬手轻轻拍了拍程砺：“...瞧把这孩子可怜儿的。”
程砺忽然转过头看看他，漆黑的眼睛在路灯下异常明亮：“你不怕我吗？”
“什、什么？”邱齐措手不及。
程砺轻笑一声，雪白的牙齿微露：“不怕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