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青年-连载（四）

“生意好还不开心啊？”

“因为来的客人我不喜欢啊。你看今天虽然都住满了，但那些人都不是真正欣赏这个老宅子的人。外国人就比较好，他们来是真对中国文化感兴趣。你看今天下午进来的人，不过是路过找个地方睡。他们看上这里漂亮适合发朋友圈，可却对房间挑三拣四的想杀价。”

“我也跟他们说了，价格就是这样。无所谓，住不住随缘好了。”

我确实听到他说这句话。可下午他带客人看房的时候态度并没有说得那么厌恶，反而有一丝想做生意的诚惶诚恐。只是在他的努力微笑下，偶尔会一闪而过理想与现实对立的复杂神情。

这种对金钱的需求矛盾也体现在我们日后的交流中。

我再次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他脸颊削瘦，眉眼俊秀，神情沧桑又百无聊赖，扎了个发髻在脑后，此刻坐在客栈门口吧台前，拿着酷酷的电子雾化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客栈全部为木质结构，不能有明火），简直是再典型不过的“我有酒你有故事吗？”那样的文艺青年了。

我们又聊了些当地的见闻。我问他哪里好玩。他说古城就这么大，没什么地方可去。

“那大家来干什么？”

“发呆啊。”他玩味地笑着说。

这四进三出的院落确实适合发呆。白天坐在躺椅中欣赏蔚蓝天空与白云，夜晚再出来看璀璨星空与月光。

“就像下午你在院子里那样？”

“哦，那是我每天的状态，如果没有客人我可以发呆一整天。”

后面几天我们也尝试过在院子里发呆，可却总也坐不住。城市人早就习惯于走马观花，连发呆也是心猿意马。我们为了生活才努力工作，可到头来却失去了享受生活的能力。

“你没结婚吧。”他突然问。

我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是带父母来的。如果结婚有小孩，就算老公来不了，小孩也一定会带在身边。”

“这都被你猜到。”

“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毕竟行走江湖和很多人打过交道。”他颇为得意的喷出一道烟圈，“一般和人聊上几句我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哦，那我是干什么的？”

“你啊…”他眼神迷离地又吸了一口电子烟，扭头向远离我们的方向喷了出去。

“你应该是做金融的吧。”

“猜对了，我是干银行的。”

其实我不是。

他脸上️呈现出“️又堵对了一把牌”似的微笑。

“来，喝一杯吧。”他把手边的酒瓶酒杯往我这推了推。

“我不喝酒的。”

“啊？你不喝酒？”他惊奇地看着我。

“对，我滴酒不沾。”

“哦，这样啊。”他变得索然无味，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大概觉得我是故意不喝酒。也许是嫌贵（吧台的酒和咖啡价格不菲），也许只是不想跟他喝酒聊天，毕竟酒精才是让人敞开心扉的最好方法。而我不喜欢被窥探隐私，这也许是出自一个城市人与生俱来的戒备，也许是源于他老婆刚刚黑着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