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四记

一

四月初，方山相邀，拟往访。翌日，清晨购票，系首班车，候车片刻即检票，既上车，顿觉空阔，所乘寥寥，皆疲态毕显，不知何故。旅途漫漫，何以遣之，醒时翻阅手机为乐，倦时窥览沿途风物，既寐沉醉梦境云间，将醒未醒时自隙处捡拾春光，四态皆有乐，不至枯燥乏味。行古交隧道中，灯火通明，在昼犹昏，车流如织，喧嚣环映，隧道既过复入，行半小时许始出，下高速，循国道复西行，古交县城已在望矣。

二

穿古交城而过，城中繁华景象远逊于昔，楼宇屋舍栉次鳞比，河畔山巅悉建屋宇，地产之盛，可见一斑，人口不丰，位置非冲，何也？盖兹地煤炭丰盈，煤气亦颇丰。煤贵银贱则贫者脱贫，富者益富，街衢巷道，高楼酒店，香车宝马，达官富商，粉黛罗绮，繁华浓密，锦绣蓬勃，一派盎然之象。煤贱银贵则富者作鸟兽散，贫者返贫旋里，今日闻欠薪，明日闻裁员，不复昔之景象矣。曩岁尝履及一地，名曰峰子坡，兹地居城之南，去城可三十里，水草丰美，游人罕至，朝岚晚霞，晨露暮雨，新雨初霁适此最佳，石桥、汀步、流水，疏林、草地，风物隽秀，栩栩如画。嗣后未暇往游，诚哉憾事。前行里许，即出城，天色欲雨，顷之霁，阴云淡日，迅雷隐闻，天气恶劣，殊未料也，循国道西行，三十里，入娄烦界，过汾河二库，二十里，复上高速，折而西行，五十里，入方山境内，又五十里，至积翠，下高速，十五里，抵赵庄，大雨至。

三

甫下车，雨至，间闻迅雷声，乌云密布，亟觅舍避雨，俟片刻刘高二人咸至，因同乘赴运庄，兹地事毕，旋返赵庄。午食饸饹，味甚鲜美，颇堪下箸，土人饮馔与太原略异，大类兴县，尤早晚啖汤面之风俗。饭罢，及刘高二人偕往方山县城，池居城内高处，高可五米有余。周围民居皆残砖外露，几倾覆，甚危矣，其中有空置者，甚凋敝，几塌圮，户牖残破，杂草丛生，颓败之象，不可卒记。忙碌移时，相率往后则沟，下车步二十米，得一河流，土人谓北川河，河水甚阔，水量颇丰，亦清澈如玉，细叩之，乃知其源在县西北群山中，蜿蜒数折经此西去，百余里汇入三川河，继而奔赴黄河。由清易浊，积细流而汇江河，晋水之恒态。天色时晴时雨，雨时檐下观雨，晴时缓步石桥，凭栏四望，阴云濛翳，远山若黛，殊觉心旷神怡，愤懑尽去矣。

四

此处既毕，欲返，雨复狎至，遂冒雨返赵庄，登陟山巅，始入舍。天色渐暝，云雾萦绕，山雨溟濛，馆舍寒微。古隐者多喜山居，尝以此修身养性，且隐者素性澹泊，隐居山村，纷繁杂沓尽去，不闻喧阗纷豗，惟有鸡犬相闻，宜习静焉。憩移时，呼就餐，旋往，饭毕，雨乃止，天稍霁。广步于庭，夜凉如水，微风携潮，衣履尽湿，微云遮月，月色朦胧，若隐若现，良宵漫漫，何以遣之，手机不通，网络不达，惟步月闲谈耳。忙碌竟日，倦甚，旋寝。次日，阴雨廉纤，云雾霏微，饭毕，下山乘车。循高速又国道返，薄暮抵太原，归已昏黑，快游二日，殊觉意兴未尽，俟有暇，可复往游。己亥夏四月夙晓轩主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