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可承受之轻》读后感

    “变成着兔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丧失了所有力量,意味着一个人比任何一个人都虚弱。”最终,这个头发灰黑老态毕露的男子成为了她的兔子,也许就像当初他觉得她是被放在树脂涂覆的草篮里顺水漂来的孩子一样。

    她阅读到小说的结尾,觉得特丽莎、托马斯、赛宾娜、弗兰茨亦或是托马斯的儿子、弗兰茨的妻子、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学生情人都获得了他们各自的结局,这种结局必然且无所变更,不仅因为作者的推动,还有在作者背后推动着一切的巨大力量。她想起昨日课堂和老师谈论起希腊神话多神和基督教一神的问题,确实一个终极地、全知全能全善的存在者是比诸神更合乎理性的结果,可是理性最终也背离了它。她忽然觉得信仰从诸神到一神的过程,是最终对命运——这个凌驾于人神之上的不见者作用者最终规定者——的丢弃,最终也是理性自身的狂妄罢了。命运并不为理性中的logs或者道所言说出来。

    那么那个远在南方的男人和她的命运呢。无疑他已经成为了她的兔子,她有信心能够在漫漫余生中把他揽在怀里,爱护照顾他,让他不受到伤害。可是她成为不了他那个放在草篮里顺水而下的孩子,他的精神力量不能与她相抗衡。或者说她26年来所遇到的所有男子都没有这样的力量。他们从潮湿幽深藤蔓交缠的密林中瞥见她的衣角,费尽心力追寻而来,却迷失了自己的路途。就像弗兰茨追寻着赛宾娜的幻影到柬埔寨,却被最为真实的现实击碎了他的一生一样。他死前看着无比厌恶的妻子的面容不能言语,想到了那个娇柔仰视着她的学生情人,而不是赛宾娜。弗兰茨用死亡来幻灭了自己的迷梦。

  特丽莎偶尔抬头张望和寻找山坡和旷野里的牛群,她不时轻抚病重卡列宁,对她轻声细语。这时的昆德拉想到了抱着老马怮哭的尼采。昆德拉热爱的尼采和在努力替笛卡尔道歉,“他的精神失常(这是他最终与人类的诀别)就是在他抱着码头痛哭的一瞬间开始的”,可她想到尼采时想到的是罗素在他的自传中看到怀特海的妻子为病重折磨时看到人的不能同他人分享苦难下显露的孤独和深渊——我们每个人不过是在独木桥上行走,小心翼翼地过好各自的人生,哪怕抬头看看前行的人也要花费巨大的勇气和努力。赛宾娜用她艺术家敏感创造美,而这种美是在撕裂现实的帷幕后赤裸裸地呈现出的尖锐,她所创造的那些屈从于与时代和政治结合的传统画作不是作品。真正的美的作品是那个与传统和被要求相悖逆的洪水猛兽的心。而她,撕裂了帷幕却无法做到缝合它,一生都要为此奔波和痛苦。她想,这是大多数真正的艺术家的使命和宿命吗。显然,赛宾娜也是那样走在独木桥上四处张望的女子。

    她觉得自己更像是赛宾娜,无法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她明白他无法抵达她的心,明白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张力。她没有梦想却也从未居留于现实,她想要撕裂所有浮华的虚无却可以不为所动地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赛宾娜在遥远的墓地时忽然想起了弗兰茨,觉得这个与她毫不相似却爱护她如此的男人也许能够给她一个归处,她时而沉迷于托马斯命令下从肉体人性最隐秘的角落里迸发的神秘魔力,但她不会试图揭开它,因为幻觉退去是件极为索然无味的事情。同时她也觉得,所有人物中,赛宾娜得到的结局是她所期望的但也最为孤独和凄凉,赛宾娜过于清醒、从未妥协,这是她颠沛流离无所归宿的原因。

    但她不是赛宾娜,她有她迎头而来的命运,而他就是她命运中被带来的兔子。她会想方设法在他的身上找到归途,但她不愿意把这种停留视为妥协,她觉得即使他在她生命中占有不可剥离的位置,但她的未来仍旧是虚无——这是她觉得人一生最有魅力的地方所在。在没有永劫回归的时间的单行道上,自己规定自己的人生,翻山越岭哪怕最终落入渊薮,也可在陷落中踏到存在的坚实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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