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鬼(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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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不挨饿了
刘仁义四处找能养活自己和母亲的办法,终于在离家不远的当地人村子里,找到个在榨油作坊学徒的机会。
起初老板是不收他的,嫌他太小了,还没有柜台高,面黄肌瘦一看就不能干活儿。可是刘仁义百般哀求,说不要工钱,只求收留自己和他的娘管饭就行,老板最后还是动了恻隐,更多的是觉得多两个人干活儿还不用给钱比较划算。
就这样,刘仁义和娘夹了两个包袱,就算是搬家走了,那间地窨子窝棚成了空屋。
刘仁义手脚勤快,话不多,学活计学的也很快,不久东家榨豆油还是炼大油他都能帮得上忙儿了。老板也挺喜欢这个孩子,渐渐也信任他,除了让他干活儿也让他看店卖货,甚至挑担子走街串巷去卖油也带着他一起走,教他做生意。
慢慢的刘仁义和他娘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再挨饿受冻,母亲的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只是眼睛越来越不好,人家都说是着急上了大火加上哭得多,恐怕是不会好了。刘仁义倒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儿,反正娘是他养着伺候着,就算以后瞎了也不怕。
每天认真给东家干活儿,认真学做生意,满心感激老板当初的收留,好像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
1945年日本降了,刘仁义十二岁了,世道还是乱糟糟的,但是他的底气越来越足,有了维持生计的手艺,虽然还不赚钱,总算是可以吃得饱。
刘仁义没读过书,不懂为什么日本降了仗却还是没打完,从小到大看着身边认识不认识的人或死或走,就没有消停过,他觉得能和母亲好好活着就算是一种幸运,虽然他不会说幸运这个词儿。
正是有了这点儿底气,无论是挑担卖油还是在店里卖货,他都是和气的,虽然不爱说话,但凡自己能做主的事就尽量给买主儿点儿方便,迎来送往也都很得体。他是一心想做好这个事情,一方面对客人好,一方面对东家好,渐渐在主顾里有了些好名声,都说这个小学徒为人很厚道。
刘仁义和母亲终于过上不担心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可是说不上为什么,刘仁义心里总还是惧怕有朝一日这一切都会如做梦一样醒来,更怕有人夺去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生活,他如惊弓之鸟,不敢放松警惕。
除了母亲以外,刘仁义不和任何人说心里话,不与任何人超出生意礼貌外的亲近,对东家也是感激加敬畏,生怕哪天说错做错会被赶走。
日子一直平淡的过了几年,在全国解放前两年,油坊的东家说是回趟老家办事儿顺便接老婆孩子来东北,结果一去就没回来,刘仁义不得不接手继续做着油坊的买卖。当时乱糟糟的世道,谁都无法知道这人在路上遭遇了什么,或者这东家的身份本来也是不实的吧,什么地下党什么特务之类的也说不定,消失了也不稀奇,渐渐的也无人关心原来的东家去了哪里。
成了油坊的小东家没多久,整个世界都改变了,所有的小生意不是被国营合并就是干脆关门,刘仁义也被安排到了屠宰场上班,他倒是挺愿意过上一切都有人安排的生活的。
七 家访惊魂
考虑到刘仁义的病情暂时他也没有逃跑的能力,安排人员在医院看守后,赵组长就带着小张起了个大早去了刘仁义家。
就像这家主人离群索居,这院子也是在村子的角落,离最近的人家的院子也有百八十米远,看起来破败的很,若不是得村里人指引,乍看之下不会觉得有人住在这里。
离院子门口儿几十米外赵组长就把摩托车停下了,和小张走向小院儿,边走边观察整个院子地形,商量着从哪里开始搜查,哪里可能是杀人场所,哪里有可能是藏尸的地点。
根据刘仁义的初步交代,他把他喜欢的女人的一双小脚切了下来,为了便于保存和随身携带,经过了复杂的步骤把骨肉去除掉,又填了棉花做成了一双人皮棉垫。那么,这院子里会不会有尸骨呢?
想着这些,两人推开树枝木条扎成的院子门先往屋里去看刘仁义的瞎眼老母亲。
甬路两侧种着几样菜,因为天已经很凉,地里基本上也都是收成过剩下的不太好的几棵菜秧儿,和寻常农家小院儿没什么两样。
院子一角是矮土墙围住的厕所,另一侧的墙角木板墙围住的恍惚是一头大黑猪,有一条极窄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路通向房屋后面,看来是有后院儿的。
看清院子布局的时候也走近了房门,小张敲了敲门,朝屋里问“家里有人吗?”“是刘仁义家吗?”
“哎,进来吧!仁义没在家,你们什么事儿啊?”房里传来老人的答话。
听到这里,赵组长和小张两人互递了眼神,轻轻拉开大门,发现还有一道向内开的窄门,二人慢慢推开迈步进屋。
赵组长进门后想随手将房门带上,还没把门关上,突然从门背后倒下一个东西直直朝他们身上砸来,来不及躲开,赵组长伸手就去接,那砸下来的白花花的分明是一个人,只是不是活的,是一个死去很久的尸身,硬邦邦直挺挺冷冰冰的被赵组长抱了个满怀。
虽身经百战,此刻却毫无防备的赵组长被吓得不轻,差点儿喊出声儿来,一旁的小张也是惊得面露惊恐。
为了不惊动老太太,两人强忍受到惊吓的心情,慢慢把这尸体重新竖立起来摆到门后,这才发现门后原本并立着两具尸体,都是死去起码有些天的男性裸体。
这种门后的尸体竖立摆放不知道是刘仁义故意布置的防盗机关还是什么诡秘祭祀仪式的需要,反正此时两位警官心里对刘仁义的案件更加增添了些不可思议的诡异感受。
二人来到东屋见炕上盘腿坐着一位眼睛睁着,但是却无神空洞的老太太,穿着斜襟儿的衣服,地上摆着一对小脚鞋子,看起来老太太衣着比较干净,屋里虽然没有什么家具但是也还算整齐。
赵组长对着老太太在炕沿边坐下,问,“大娘,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吃饭了没呢?”
“吃了,我自己能摸着热。仁义白天不在家我就自己对付一下,两天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天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得挨饿了,没人给我做啊。”
“大娘,我们就是来告诉你你家仁义被派出去做活儿了,知道你家里没人,我们找人每天来给你做饭,你别担心哈,我们来和你唠唠嗑儿,看看你有啥事儿没有。”
“哦哦,公家派他干活儿那是好事儿,让他去吧,我没啥事儿,教人来伺候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没事儿的,大娘,应该的。你家仁义平时对你孝顺不啊?”
“孝顺啊,这孩子打小他爹死了以后就不爱说话,又不认识字,挣钱挣不到,但就是孝顺,这不是嘛,隔三差五的还给我炖肉吃,哎,就是四十好几了还没有娶媳妇,一说他他就不乐意听。。。。。。”
“炖肉啊?炖的啥肉给你吃啊?”赵组长不知出于什么神经问了这么一句。
“我也不知道什么肉,反正挺香的。”老太太提到自己能搞到肉的有本事的儿子的孝顺,不无得意的笑着说。
赵组长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小张,起身说,“大娘,我们去和村里说说派人来照顾你,就先走了,我们还会来看你的,您老有福气,身体还挺好的,祝您长寿啊。”朝小张扭了下头,两人便要动身离开。
“哎呀,真的是麻烦你们了,我这眼睛瞎也不能送一送你们,你们慢走吧。”老太太在炕上欠了欠身子想要下地,被小张给扶住了。
“大娘你坐着吧,我们走了。”小张边扶着她边说。
两人迅速的在灶台和西屋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赵组长的目光停在灶台角的一碗菜上,若有所思。
回身走到门口将要出门,又再面对门后立着的两具男裸尸,两位警官都是浑身不自在,回想进门的一幕谁都不想说话,快速的出门去了。
二人来到村大队,将来意说明,刘仁义犯了案子,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清查他家,请村里尽快安排人把刘仁义的老母亲接到别处安置照顾,毕竟就算刘仁义杀人了,老太太也得有人管。
然后小张骑着摩托赶紧回去汇报情况,刘仁义家发现两具男尸,需要法医和更多技术警察协助搜查;赵组长则留守村里继续了解情况。
在随后赶到的法医初步检验后,验证了赵组长因为当时自己都觉得荒谬而没和小张说起的猜测:灶台上的那碗菜是炖人肉,还是大腿上的肉,而当时门后砸向他们的那具裸尸很可能正是因为大腿的肉被剔掉而导致的重心不稳才会倒下来的。。。。。。
刘仁义的案子,从杀人嫌疑,变成了杀人和吃人嫌疑。
可是三寸金莲的主人到底在哪里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