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节

今天晚上,袁工作群里发一个红包,标题写着“鬼节快乐”,另一个同事回道:“鬼节还是别快乐了吧!”由于各种各样的传说,天黑了我就一直呆在宿舍,毕竟鬼这种东西我是没见过,有没有人见过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在老家,每年农历七月十三十四晚上,马路边或屋顶,又或者院坝里都会飘起阵阵青烟,烧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阴沉沉的。这或许是除了清明节以外又一个祭奠祖先的日子,每家每户烧各种各样的纸钱,纸马,纸车……花样多的数不过来。

上世纪九十年代,老家的鬼节过得很简单,没有这么多花样,烧的纸钱也就一种花样。那时候烧的纸钱先折叠好,用一个铁制的工具左一下右一下,扎出一个圆形来,在用白纸包起来,在白纸上写上“故……领用”。对于那个称谓,爷爷在世的时候有教过我,时隔多年,忘得差不多了。

老家农历七月,特别是鬼节那几天,都会下雨,一整天一整天下的那种。每家每户哒哒哒制作纸钱的声音,从这个山头传到那个山脚,被雨滴打散后,下一家制作纸钱的声音像接力赛,哒哒哒又朝灰蒙蒙的天空下乌黑乌黑的树林穿去,直到凉风吹过背脊,那声音才悄然消失。

从五岁开始,爷爷就教我写毛笔字,当然现在只会拿毛笔了。那时候每年鬼节前几天都会跟着爷爷在堂屋里的靠墙八仙桌上,摆上贡品,鲜花,点上蜡烛,墙壁上挂着一副写满祖先名字的画。画上其中半内容是一个人打虎救母,另一半则是一个人为了让母亲睡得舒服,脱光了坐在母亲的床边让蚊子咬自己。爷爷有告诉过我,那是孝。

记得有一年鬼节前两天,爷爷生病了,奶奶不在家,爷爷就说祖先不保佑他,那年不给祖先烧纸钱了。爷爷说完没过十分钟,我开门出去,院坝里密密麻麻躺了五六条大蛇,吓得我哇哇大哭扑倒在爷爷的床前。爷爷正准备下床是,一条蛇把头搭在了门槛上,信子在嘴里不停地颤抖。

爷爷也被吓坏了,赶紧拿了纸钱,点上香,舀上一碗饭两碗汤,打开堂屋的大门,对着院坝里的蛇供奉,还对蛇说:“各位先人,是我的不对,你们快回去,保佑我马上好起来,我就去买钱烧给你们……”供奉完,那几条蛇缓缓的掉过头,消失在门前的玉米林里。爷爷的病没过几个钟头就完全好了。

那年爷爷买了比前一年多一倍的纸钱,连夜加班,在煤油灯下写“故……领用”,我也跟着爷爷连夜写“故……领用”。加班加点,总算在鬼节那天天黑前全部写完了。烧纸钱的时候,爷爷现在地上画一个大大的圆,在中间放上一队干柴,再把纸钱堆在干柴上……

第二年爷爷生病了,第四年爷爷的病不治去世。十七年后,我在远离老家一千七百公里的杭州,这里没有烧纸的青烟,也没有烧纸的味道,但愿天堂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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