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

  无意间打开曾经注册的博客,写了一些自以为是的“文章”,看到这篇《阿婆》,泪水止不住的流,博客注册的时间太久远了,密码早已忘记无法找回,所以想把这个文字重新记录在在这里。这是在2012年6月写的了,这么多年过去,看见这些文字,总是无法释怀。

    原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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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呀,咿呀”

  一声一声的摇井声,是阿婆又来挑水了。

  “阿婆啊,做晚饭啦?”

  “嘿嘿,是啊,丫头你也做饭啊?”阿婆一脸的笑纹对着我笑笑说,看着阿婆吃力地挑起一担满满的水,一步一步离开井台,我转身进了厨房,也开始烧水生火做晚饭了,屋外是一片橙红的天,隐隐传来二伯母“咕咕咕咕”的唤鸡声。

  我烧好洗澡水,料理好喂鸡喂猪的事,天也就黑了,阿妈在天黑前回到了家,于是厨房就是阿妈的天下了,我退居二线给阿妈打下手,不用了多久菜香就飘满整个屋子,当我和阿妈准备好晚饭时,阿爸已经收完谷场的稻谷了。

  “阿爸,吃饭啦!”

  “嗯。”

  在阿爸一身夹着太阳气味的稻香中,听着阿爸阿妈侃着一天的劳作,晚饭很快就过去了。

  晚饭后在天台纳凉,阿婆也来了,拿着她自己做的竹壳扇。

  “唉,丫头长大了,我成老太婆咯……想想昨天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呢,三天两头就去打针……”

  “你小的时候,跟着我去捡花生,眼睛比我亮,大个儿的都被你捡走了,呵呵……”

  “你小的时候,有一次跟着我上山放牛,我在割草,你调皮捣蛋的满山跑,后来不打声响就自个儿跑回家,可把我急死了,满山找不到人……”阿婆缓缓说起以前的事,脸上的条纹弯弯的像月牙,两眼发亮,似乎在说着她的小时候。

  阿婆年过八旬,矮矮的身子,有点弯,稀疏的头发还扎着一个小马尾,雪白雪白的。脸上的皱纹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一轮一轮的圈,笑起来,脸颊上的皱纹就挤到一块儿,然后露出一排漏了几个洞的微黄的牙齿。别看阿婆年纪大,干起活儿来可以顶一青壮年,这可能归功阿婆常年吃五谷杂粮的好习惯了,最让我佩服的是,一年中有三个季节阿婆都是洗冷水澡的,我们这些农村的后生仔恐怕都做不到这个。阿婆很爱笑,你和阿婆聊天的时候就可以听到阿婆讲三句有两句是笑着说的,这样的阿婆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倒像是刚过花甲的人。

  阿婆并不是我的亲人,却是我童年记忆中最深的人。阿婆是在抗日战争时从广州嫁到我们这粤北山区的。小的时候,阿爸在外打工,阿妈得干农活,奶奶瘫痪在床,无人看管的我就像是个风的孩子,后来邻居的阿婆便充当了奶奶的角色。阿婆是一个人住在我家隔壁的一所解放前遗留下来的几间房子的学校,还没上小学的我跟着阿婆去河边放牛;空闲的时候就去后山捡回一些竹子壳,有模有样地跟着阿婆学起做扇子来;翻耕的时候跟着阿婆去田里捡花生;饿了就和阿婆一起喝稀粥吃红薯芋头;困了就睡在阿婆的凉草席上,阿婆给我扇苍蝇;半夜发烧是阿婆点着手电筒陪着阿妈带我去土医生那里打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现在再也听不到阿婆“咿呀咿呀”的打水声了,现在天台的纳凉再也听不到阿婆的絮语了,再也用不了阿婆用竹子壳做的扇子了……阿婆是在六年前年的夏天,天很晴的黄昏走的,出殡的那天,太阳很烈,我想可能是阿婆在笑吧……

  小时候,那片熟悉的土地,那山,那河边,都有我跟着阿婆走过的影子。

  多少年后,我总忘不了在镇里读初中的我每次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坐在大门口的阿婆看到我时的笑容,很美……

………………………………完……………………………………

都是流水账一样的文字,却无法增添些许的主线和细节,是不敢,怕又沉浸在小时候的回忆里,怕又增添一丝内心的愧疚。曾经多少次在梦里见到阿婆,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现在阿婆已经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了,阿婆的模样也在脑海里渐渐模糊,小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照相机,真的连阿婆一张照片都没有,这样曾经的一切只能默默记在心里,一辈子。

  说到愧疚,是阿婆在突发脑溢血瘫痪在床弥留之际时,因为胆小没有去看她,在出殡的当天,也是因为害怕没有去送她,这是我一辈子很后悔的一件事,永远都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年幼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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