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穿新衣

老家的天空

小时候过年是妈妈给我们买的新衣服，现在过年是我们买给妈妈的新衣服。

我的家啊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子里，从我记事起，过年便是好日子的象征，平日里吃不到的肘子，过年可以吃到饱；平日里见不到的稀罕糖果，过年可以有满满的一口袋；最重要的是过年可以穿一身新衣服，这在一年中几乎是仅有的一次，妈妈会在腊月早早准备好，放在衣柜里，从新衣服放在衣柜里的那一天起，我的高兴日子便开始了。

每一年，无论家里是怎样的境况，过年穿新衣都是从未变过的，即便后来的日子里，爸妈去了遥远的北方打工，过年回不来也会叮嘱外公外婆，一定要买一套新衣服来。我穿过很粗糙的棉布做的新外套，也穿过洋气的蓝色企鹅外套，每一套都印象深刻。

外公外婆为我准备新衣服，比妈妈要早的多，我们那里农历的十月底有一场大的庙会，人山人海热闹无比，外公外婆总是在那时便为我选好新衣服。有一年我印象极为深刻，和小伙伴们在庙会上遇见正在为我选新衣服的外公外婆，他们非要给我买一个男孩子样式的棉袄，我直摇头，小伙们儿们也觉得很不妥，在我的坚持下才同意换成另一个样式的，真是好险，差点要做一个男孩子了。

抚养四个孩子长大成人，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辛，妈妈总说日子总会好的，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我读了大学，转眼已毕业两年有余，妹妹也去部队实现她的梦想了，小妹妹已参加工作，连最小的弟弟也读初二，不再是个烦人精了。爸爸的头发早已花白，又不肯去理发店收拾一下，固执的劲头和年轻时一模一样，倒是妈妈，烫了好看的卷，染了流行的发色，比从前看起来年轻多了。

从我出来实习的那一年开始，每到过年，为爸妈置办新衣也成了我年前的一项重要活动。开始时妈妈还有点抵触，后来经过我们姐妹的劝说，也欣然接受。老爸的衣服鞋子都是妈妈选的，妈妈知道他的码数，带回去直接穿，男人嘛，没几个愿意逛街的，我只带着老妈上上下下逛上一天，从头到脚，全部换新，拎着大包小包在日落前赶回村里。

去年冬天大家都说会是个寒冬，我的两个妹妹便在空闲时为妈妈买了一件羽绒服，快两千块，成了妈妈最贵的衣服，过年回家时看到了那件羽绒服，被妈妈小心翼翼的挂在柜子里，像极了小时候挂我的新衣服，一瞬间百感交集。

从前，过年是爸妈给买的新衣服，以后，过年是我们给爸妈买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