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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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七期:在春天，去看一个人

田埂上的麦子坠熟了，林雨的姊姊也在今天穿上了红色的衣裳，在自己三十岁的关口，许了人家。

林雨被人打醒时，睁开眼是还没亮的天，床边凶神恶煞的脸，布满横肉，肥厚的手拍的她手臂麻了许久，林雨恍惚想起，那是她姊姊新嫁的男人，是她的姊夫。

林雨手臂撑起，只听咔哒一声，是未得到良好休息的骨节在抗拒。她下了床，却被地上蜷成一团的黑影绊了一下，林雨突然一阵耳鸣，嗡嗡作响。

林雨的心跳随着血液，快速跳动着，似要蹦出胸腔。她垂下眼，昏暗的环境只让她看清了一个轮廓。不过这也够了，相处了千百个日夜的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林雨的姊姊抱臂蹲在一旁，看见林雨醒了，慌忙站起来，慌乱地打着手势。林雨低垂着眼，不曾理会，坐在木质床沿上，穿着袜子。她的姊夫站在一遍催促着，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什么。

林雨只感到到耳鸣阵阵，听不清这个男人的话，也算捞得清净。但是她的姊姊突然冲了上来，推搡了这个男人一下。男人止住了话头，对她的姊姊怒目而视，接着就是拳脚的伺候。而林雨，只是冷漠的看着。

林雨的姊姊是个哑巴，天生不会说话。每次被林雨骂的时候，只会绞着手指，抿着嘴站在一旁，不懂反抗。现在被她新嫁的男人打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抱住头，不会反抗。

“为什么别人的姊姊能如此温柔地讲话，而她的姐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林雨愤恨地想着。

林雨心中冷笑，嫁了这样的男人，也是命贱。林雨走出了家门，并没有听从男人的话，去田地里耕种。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姊姊来做的，现在这个男人不让姊姊去做，让姊姊在家烧饭，反而让她来种田。

外面灰蒙蒙的，还没有几个人出来，林雨漫无目的地走着，松软的地透着泥土的香，林雨任由泥土蹭脏她的鞋子，做出忙碌的样子。

日头大亮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没有下过田，但是这个男人却从来没有问过她。林雨想，估计也是个蠢人。

回去以后，吃了个早饭，却没有见到姊姊，林雨也不在意，毕竟以前在家的时候，姊姊也老是不在家，估计跟她一样，去哪里玩了。

该烧午饭的时候，姊姊才匆匆忙忙地回来。不出意外，又挨了一顿打，林雨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林雨的姊姊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喊疼，就连那个可以做出表情的脸，都被埋在双膝里，林雨只能看到她黑漆漆的后脑勺，还有蜷缩的身体。

突然，林雨的姊姊抬起了脸，皱紧的眉眼里里夹杂着慌乱，捂着肚子喊着什么。林雨随着她的动作看了一眼，是混杂着灰尘的粉色的红。

林雨的姊姊小产了，后来在她刚能走动的时候，不见了。

林雨假意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田里已经一片绿油油了，那生长的麦苗随着风摇摇晃晃。她没有种过这片地，那个男人更不可能，是谁种了插了这片绿油油的麦？那男人在姊姊失踪后就跑了，林雨回家打扫家里的时候，在自己的床下发现了一个小木箱，里面是皱巴巴的钱币，还有一套适合林雨的新衣裳。

林雨的姊姊真的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林雨都跟她断了联系。林雨每次蹲在屋前，看着绿油油的麦苗，眼前总会浮现姊姊弯着腰割麦子的样子，突然想起，她的姊姊叫林欠，也只比自己大三岁，双手却布满了老茧和伤痕，在这个春天，她离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