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血江湖（三）：竹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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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我活了这二十多年，也算老大不小了。可是我的朋友还真没有几个，飞将军便是其中一个。

        飞将军，顾名思义，他飞檐走壁的功夫真可谓是天下第一流。然而他却并非手握重权的将军，而是一个像我这样的天涯浪子。至于‘飞将军’这个名字，不过是江湖人对他的称号罢了。

      飞将军有一把将军剑，乃是他先祖遗留下来的。记得他说过，他的先祖乃是岳武穆麾下的第一员大将，当年追随岳武穆东奔西征，最终战死疆场，只留下了这把将军剑。每当提及这把剑的时候，我都能看得出他眼眶中充斥的热血与豪情。

        我相信，为国捐躯，这是每一个热血男儿最初的梦。可是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社会，奸佞当道，报国无门。

        飞将军就是这样一个郁郁而不得志的江湖浪子，因此他活得很不开心。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说话，只是一味的喝酒，因为酒也是我的最爱。不过他从来都只喝竹叶青，而我则喜欢在不同的时候，喝不同的酒。

        也许对于两个同样喜欢酒的男人来说，喝酒就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武学就是一坛酒，用心酝酿的越久，酒劲就会越大。我的酒劲已经到头了，今晚上记得给我带一坛上等的竹叶青来义庄找我喝酒。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轻功施展起来，可以跑得比别人都快吗？

      我摇了摇头。

      他接着说：“那是因为我心中有渴望，我从未忘记过我最初的梦想。所谓轻功，不过身空无物，随性而了无牵挂，只为渴望而奔跑，逐风而乘浪。”

        我记住了。我也慢慢明白了他的轻功为何会有如此高造诣？可我不懂他为什么说他的酒劲到头了。

        那天晚上，没有风，天上挂着半规月影。我到了义庄，可义庄却不是像往常一样只有飞将军一个人坐在残垣破壁的角落。大概有三十多个锦衣卫，举着火把将飞将军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独眼。

        我知道，锦衣卫的四位统领中，有一个独眼的叫毒龙，武功高深莫测，其打压武林人士的手段也极为残忍，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亲自出马了。

        我料道飞将军今天晚上可能非常麻烦了，可是以我的身手只怕还未帮的上忙，就会被人给割了脑袋，因此唯有趴在围墙角落屏住呼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我听到毒龙极不耐烦的声音：“再说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走？薛公公抬举你，我可不抬举你！”

        飞将军哈哈一笑：“薛公公是要我和你一样杀尽天下有志之士吗？禁武？你禁得了吗？”

      寂静，无声！

      忽然间，寒光锁动，玲玲作响！

      那是锦衣卫大阵！

      那是从我涉足江湖以来见过最惊心动魄的一战！

        锦衣卫的金丝网上布满了有毒的暗器，我第一次看到飞将军的轻功施展的那样缩手缩脚，牵牵绊绊。刀光在夜色中乱舞，暗器如雨点般扎上了飞将军的全身。而站在一旁的毒龙，却目光狡黠。我知道，他是在等待一招就可以让飞将军致命的机会，他是在等待那种一击就可以嗜血快感。

        眼看着身中暗器的飞将军渐渐力不能支，我的心下焦急无比。就在这个时候，我见到了人生最无法置信的一幕。

          毒龙忽然运起内功，身子如旋风从众人围攻的间隙里射向飞将军。

          一直戴着尖尖的钢丝手套的手，如厉鬼的阴爪，深深地抓进了飞将军的心脏，我听到了飞将军粗重的喘息。然后我看到那只手活活的将飞将军跳动的心脏抓了出来。

          血液！在空气中慢慢变冷，然后凝结。

          那心脏在毒龙的手中还是热乎的，他竟然高昂着头，一口将心脏塞进了口中……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刹那！而我，就如同一个懦夫一样躲在角落。

          飞将军还没喝到我给他带的酒，就这样死了。这也许这就是江湖人士的悲哀。也许有一天，我亦会和他一样。

          我将那坛竹叶青留在了飞将军的坟前，从那以后，我不再喝竹叶青……